王氏胡搅蛮缠，“我家铁蛋金贵着呢，吃你一点糖那都是看得起你，他怎么不去抢别人的糖？铁蛋可是我老杨家的独子，是你们三个丫头片子能打的吗”？
“嘿，我当是啥大事呢”，王翠花（夜老三媳妇）朝地上粹了口就怼，“你家儿子抢人糖还有理了？推了人家小姑娘不说，打不过挨揍了倒找上门来，天下哪有这道理？养不起儿子就别养啊，养出来当强盗啊”？
“小时偷针，长大偷金，现在就敢抢小姑娘的糖，长大了那还得了，那不得去抢钱庄啊”。
李春英（夜老二媳妇）也跟着帮腔：“就是，就是，自己家丫头给你儿子当牛做马，把儿子惯得无法无天，抢东西还抢出道理了？我看这三个小姑娘揍得挺好的，也算是帮你管教管教不孝子了，不然将来指不定闯多大祸哩”。
李桂香更是厉害，手里的蒲扇摇着，笑眯眯的，“王氏我看你也算是村里老人了，嫁进来得有十来年了吧？咋还是这么拎不清呢？你儿子抢糖在先，推人在后，胖丫三人有什么错？要我说，就该再打狠些，胖丫还是太小了点，那小手没啥力气。合该让你家铁蛋长长记性，不是谁家丫头都跟你家一样的。我家胖丫那在家里也是我们的眼珠子，可不会像你家死剩下的那四个丫头一样，站在那里给他打的”。
三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嗓门又亮又利，把王氏骂得插不上嘴。
她想撒泼，可看着夜家妯娌们那架势，又有点发怵。
听到动静来看热闹的乡亲们围了一圈，都在底下议论。
“可不是嘛，他家把铁蛋惯得没样了，前几天还想去溜进去别人鸡窝里偷别人的鸡蛋呢，还好被刘婆子发现赶出来了”。
“就是重男轻女，四妞她们在他家跟个小丫鬟似的，哪回不是替铁蛋背黑锅挨打”。
“自己儿子抢东西不对，还有脸找上门，真是给咱村抹黑”。
“丢人现眼的玩意”。
议论声不小，王氏的脸挂不住了，拉着杨铁蛋想走，嘴里还嘟囔着，“你们人多，我说不过你们，但是我家铁蛋这身上的伤可是真真的”。
赵婉莹哈哈一笑，“我家胖丫才多大，怎么可能打得出来什么伤，那拳头锤在身上就跟挠痒似的，你别是自己掐了一把故意上门来讹钱的吧”。
村里的王婆子挤到前头来看了看，吐槽道，“就是，我瞧着铁蛋也就衣服上有点灰，小孩子们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吗，我家那几个崽子哪天不揍得哇哇哭，前脚刚打完，这后脚，脸上的眼泪都还没干透就又凑一块玩去了。小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就应该让孩子们自己去解决，哪有大人领着孩子上别人家来闹的道理”。
“是啊，就她家铁蛋那德行，他不打别人就不错了，也不知道哪来的脸，跑来让胖丫道歉”。
看热闹的乡亲们你一言我一语，王氏想发作都找不到机会。
刘淑芬挥挥手，“去，去去，赶紧带着你家的祖宗去找郎中看看吧，我怕你在耽搁一会那淤青都散干净了”。
她这话又是惹得乡亲们一阵哄笑。
村长夜大柱听说这事也赶紧过来了，“王氏，你在这里闹什么？真有冤屈就应该去县衙，你堵着人家门口干嘛”？
“你要是不知道那县衙的门朝哪边开，我陪你去”。
“走，走走，去找县令大人给你申冤，那衙门判案，来龙去脉都会给你查的清清楚楚，绝对能给你一个公道”。
村长说着就去扯铁蛋，铁蛋吓得直往他娘怀里缩。
“不，不用了，一点小事，不用报官了”，王氏一个妇人，哪敢为这点小事真去麻烦县令大人给他孩子做主。
就是借她两个胆子，她也不敢去官府。
王氏没敢回头，拽着杨铁蛋灰溜溜地走了。
看热闹的乡亲们也笑着散开。
胖丫仰着脸问，“奶奶，你说他蒙还会不会揍窝呀”？
李桂香摸着她的头，“害怕啦”？
胖丫哼声，“才没有”。
“他欺负咱，抢咱东西，就该给他点颜色看看，不过要记得保护好自己，打得过咱就打，打不过你就叫你几个哥哥帮你打，咱不怕他”。
“快进去吃饭，给这糟心货一耽搁，我们的菜都要凉了”。
胖丫眼睛亮晶晶，心里踏实得很。
家人，明事理，爱护她。
一点不窝囊。
日头刚偏西，暑气正盛，夜老二提着木桶，吆喝着夜少泰几个半大的小子：“走，我们下河凉快凉快，顺便捡点螺蛳回来喂鸭子”。
男娃子们早盼着这一刻，一个个兴奋的嗷嗷叫。把腿就往外跑。
李桂香可不让孩子们下河，只有有家里大人带着才能去，哪个男娃子不喜欢玩水。
家里只有在学堂那几个大的会自己游了，夜少泰他们几个小些的还没学会狗狍呢。
胖丫小耳朵一动，“噔噔噔”跑出来，一把抱住夜老二的腿，仰着小脸笑：“饿伯伯，胖丫也又去”。
“你去干啥呀？那河边容易打滑，万一掉下去了，胖丫就成落汤鸡”，夜老二故意板着脸，可嘴角的笑藏不住。
胖丫不撒手，干脆一屁股坐在他的鞋上，晃着伯伯的腿，“粗发，粗发”。
“胖丫会朽心哒，就允允滴看哥哥们捡螺西，回来喂小鸭几，保进不会乱跑滴，好不好嘛”。
她说得奶声奶气，小脸笑盈盈的撒娇。
这谁能拒绝。
反正夜老二是不能。
看他这小模样，心软的一塌糊涂，“行吧，二伯带你去，可得抓紧二伯伯的手，不许乱跑噢”。
“嗯嗯”，胖丫用力点头，赶紧从二伯伯的鞋上下来，伸出小手紧紧攥住夜老二的手指，头上的小啾啾们还得意地晃了晃。
李桂香在门口看着，笑着喊：“老二，你可要看好她，别让她靠近水边”。
“知道了娘”。
夜老二应着，一手牵着胖丫，一手提着木桶，往河边走。
夜少泰几人早就冲到了河边，在老地方等着。
看到夜老二把妹妹带过来了，都一脸惊讶。
有本事呀，奶奶居然没拦着。
几个崽子脱了褂子就往水里钻，河边上水不深，就到他们的屁股那么高，几人在水里蹲蹲起起觉得非常好玩。
胖丫被夜老二放在树荫下的石块上，“我们胖丫乖乖在这里看着哥哥们的褂子好不好呀”？
胖丫点头。
站在上面可以看到河里，视野不错，也不知道是哪个大聪明专门搬了这么大一块石头摆在这。
夜少繁五人:我们就是那个大聪明。
因为怕把衣服放地上弄脏，所以他们之前学游泳的时候特意抬了块大石头摆在树底下放衣服鞋子。
夜老二就在岸边没有下水，嘴上教着孩子们怎么拍水，手在河边一阵摸索。
不一会就举着一个田螺，朝树下大喊，“胖丫你看，二伯捡的田螺大不大”。
“敲大，饿伯伯厉害，带回气，给小鸭几次，下多多的鸭蛋，几饿伯伯盐咸鸭蛋次”，胖丫高举大拇指，很是给面子的夸赞起来。
夜老二看着侄女那高兴劲儿，也跟着乐。
“妹妹，哥哥游的好不好”？夜少泰使劲的在水里蹬腿，空出巨大的水花。
“好，哥哥已敲厉害”，胖丫在石头上蹦哒。
哥哥们在水里玩的更起劲了，河里的水都给一群小崽子搅浑了。
“胖丫别蹦哒，小心摔着”，夜老二叮嘱。
“好哒”，胖丫奶声奶气的回答，一屁股坐哥哥们的衣服上。
她乖巧着呢，下次还要来。
一群人刚进院子，李桂香就对着胖丫从上到下打量一遍，嗯，干净的，应该没作妖。
“河边好玩不” ？
胖丫大声说：“好玩，开心，窝饿伯捡了好多螺西肥来喂小鸭几”。
“哥哥，介样，又介样”，胖丫在地上学着哥哥们学游泳的滑稽样子，把李老婆子乐的不行。
赵婉莹看自家闺女努力伸着头，小短腿弓着，两只小胳膊往边上胡乱扒拉。
活像一只站起来的乌龟。
她一般不哈哈大笑，除非真的忍不住。
夜老二把她抱起来，“这小人精，谁带谁心软”。
胖丫在他怀里咯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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