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午后,灼热的阳光透过水木园茂密的梧桐树叶,在黄家厨房的窗台上投下斑驳跳跃的光斑。知了声嘶力竭,更衬得屋内一片静谧,只有空调外机低沉的嗡鸣,以及……从厨房隐隐传来的、不同于往常的烹饪声响。
黄振宇刚刚结束了一段长达四小时的试卷,高强度的大脑运转后,他没有选择休息,而是像切换频道一样,走进了厨房。对他来说,在油烟与食材的调配间放空思维,是一种别样的放松,更像是一场味觉领域的“算法优化”。
他熟练地系上那条与他冷峻气质极不相符的、印着小雏菊的棉布围裙(吴月江买的,声称清新可爱),目光扫过料理台上准备好的几样新鲜食材:一块纹理漂亮的牛腩,几颗饱满的番茄,洋葱、胡萝卜、西芹,还有几株新鲜的迷迭香和百里香。今天他要挑战的,是经典的法式红酒炖牛肉,当然,是经过他研究后、适合家中条件和黄亦玫口味的“黄氏改良版”。
第一步,处理牛肉。他手起刀落,将牛腩切成大小均匀的块状,动作精准得像是经过精密测量。热锅,下入一小块黄油,待其融化泛起细密泡沫时,将用厨房纸吸干水分的牛肉块分批下锅,瞬间,“滋啦”一声,热油与肉块碰撞出诱人的声响和焦香。
“火候是关键,”他喃喃自语,像是给自己讲解,“既要锁住肉汁,又不能过火导致肉质变硬。”他用夹子轻轻翻动肉块,确保每一面都煎出漂亮的焦褐色。
就在这时,客厅传来脚步声,伴随着黄亦玫略带沙哑的、显然是刚结束绘画练习的慵懒嗓音:“黄振宇,你是不是又在厨房搞破坏?我好像闻到什么东西糊了?”
话音未落,她的人已经晃悠到了厨房门口。她穿着宽松的居家t恤和短裤,头发随意地扎成一个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脸上还带着点未褪尽的、专注于创作后的疲惫与放空。
黄振宇头也没回,专注地盯着锅里的牛肉,语气是惯常的嫌弃:“你的鼻子是属狗的吗?离糊还差得远。这是美拉德反应,懂不懂?香味来源之一,高级货。” 他手下动作不停,将煎好的牛肉块盛出备用。
“切,就你懂得多。”黄亦玫撇撇嘴,却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那混合着焦化肉香和黄油气味的确实令人食欲大动。她凑近了些,看着料理台上那些色彩缤纷的配菜和香料,“今天又是什么名堂?看起来好像……比昨天的黑椒意面靠谱点?”
“法式红酒炖牛肉,”黄振宇这才瞥了她一眼,带着点“你识货吗”的挑衅,“不过按你的中国胃,调整了下配方,减少了红酒量,增加了番茄的比重。”
他一边说,一边在煎过牛肉的锅里加入切碎的洋葱、胡萝卜和西芹,翻炒至蔬菜变软散发出甜香,然后加入番茄膏,炒出红油。“这一步是为了增加底味的层次感。”他像是在做实验报告。
接着,他将煎好的牛肉倒回锅中,倒入适量的红酒——他用量杯精确计量过,“哗啦”一声,酒香混合着先前的香气瞬间蒸腾而起,浓郁醉人。然后加入足量的高汤(他用鸡骨架和猪骨提前熬好的),没过所有食材,放入香草束,盖上锅盖,转为小火慢炖。
“好了,现在需要时间。”黄振宇松了口气,擦了擦手,看向一直靠在门框上、像只好奇猫咪般观察的黄亦玫,“至少要炖一个半小时,牛肉才能达到软烂入味的状态。”
“这么久?”黄亦玫挑眉,“那我岂不是要饿死了?”
“饿不死,”黄振宇从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一个洗好的苹果扔给她,“先垫垫。或者……”他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狡黠,“你可以在这里当我的‘监工’,顺便……提前试吃一下调味?”
这几乎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仪式。黄亦玫毫不客气地接过苹果,“咔嚓”咬了一口,含糊道:“看在你诚心诚意邀请的份上,本小姐就勉为其难指导你一下。”
时间在慢炖的咕嘟声中缓缓流逝。厨房里弥漫着越来越浓郁的、复杂的香气:红酒的醇厚、牛肉的丰腴、番茄的微酸、香草的清新,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黄振宇并没有闲着,他利用这段时间清洗了刚才用过的厨具,收拾了料理台,一切都井井有条。偶尔,他会掀开锅盖,用勺子撇去表面多余的浮油,观察汤汁的浓稠度和牛肉的状态。
一个多小时后,他觉得差不多了。他关掉火,但没有立刻盛出,而是让余温继续焖煮。又过了十几分钟,他才再次打开锅盖,那瞬间爆发出的香气,让在一旁刷着手机、实则早已被香味勾得心猿意马的黄亦玫都忍不住抬起头。
“好了?”她眼睛亮了起来。
“嗯,最终调味前,需要首席品鉴师把关。”黄振宇用一个小勺,舀了一点点汤汁,小心地吹了吹,递到黄亦玫嘴边,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小心烫。”
黄亦玫放下手机,就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吸溜了一小口。
滚烫、浓郁、层次分明的滋味瞬间在口腔里炸开。牛肉的香醇、红酒的微涩回甘、番茄的清新酸度、各种香料的复合气息……完美地平衡在一起,口感顺滑,味道厚重却不腻人。
她的眼睛瞬间眯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极其满足和享受的表情,但仅仅一秒后,她又迅速管理好表情,故作挑剔地砸吧砸吧嘴:
“嗯……马马虎虎吧。牛肉好像……还不够极致软烂?就是那种入口即化的感觉,还差一点点火候。然后……酸度,我觉得可以再突出一点点,就用番茄的酸,不是加醋的那种。”她一边回味,一边提出自己的“专业”意见。
黄振宇紧紧盯着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从她最初那一瞬间的眯眼享受,到后来故作挑剔的撇嘴,他都尽收眼底。他没有反驳,只是认真地点点头,拿出那个专门记录菜谱和“黄亦玫口味数据”的小本子,飞快地记下:“牛肉火候需延长10-15分钟,番茄酸味可微调增强,考虑加入少许番茄酱增酸增稠。”
“还有吗?”他记完,抬头又问。
“暂时……就这些吧。”黄亦玫意犹未尽地看着那锅肉,“整体味道还是很不错的!比学校食堂和外面大部分餐厅都强!”这在她这里,已经是极高的评价了。
黄振宇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随即又板起脸:“要求真多。” 但他还是依言,将锅重新放在灶上,开小火,根据她的意见,又加入了极少量高品质的番茄酱,然后继续焖炖了十五分钟。
再次开盖时,牛肉果然达到了近乎入口即化的状态,汤汁也更加浓稠,酸味更加鲜明活泼。
他重新盛了一小碗,递给黄亦玫,这次还加了一小块牛肉和胡萝卜。“再试。”
黄亦玫接过,吹了吹气,吃下那块牛肉。软烂酥嫩,肉香和汤汁完美融合,几乎不需要咀嚼。她满足地叹了口气,这次毫不掩饰地竖起了大拇指:“完美!就是这个感觉!黄振宇,你可以出师了!”
黄振宇看着她那毫不作伪的、满足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笑容,心里那份因为调试成功的成就感,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慢慢充盈开来。他脸上依旧是那副“这有什么难”的淡然表情,但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行了,吃饭吧。”他转身开始准备餐具,将炖好的牛肉盛入预热好的汤盘中,旁边配上烤好的法棍面包片,用于蘸取汤汁。
餐桌上,黄亦玫吃得格外香甜,一边吃一边不吝赞美之词。黄振宇虽然偶尔会毒舌地回一句“吃都堵不住你的嘴”,但看着她大快朵颐的样子,自己碗里的饭菜似乎也变得更香了。
他或许会为了学术挑战而兴奋,为了竞赛获奖而自豪,但此刻,看着姐姐因为自己亲手烹制的食物而露出满足的笑容,这种平淡的、充满烟火气的成就感,是任何外在荣誉都无法替代的。
他的烹饪地图广阔无垠,充满了各种未知的美味等待探索。但无论他尝试何种菜系,运用何种技巧,最终校准味道的坐标,永远只有一个——黄亦玫那挑剔却真实的味蕾和表情。她的一个皱眉,一次展颜,就是他调整配方、优化“算法”的唯一标准和最终目的。这份独属于他们姐弟之间的、建立在味觉之上的默契与守护,在这个炎热的暑假午后,显得格外珍贵而温暖。
暑气在午后达到顶峰,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只有聒噪的蝉鸣不知疲倦地撕扯着闷热的寂静。水木园里,不少人家都门窗紧闭,依靠空调维系着一方清凉。黄家亦是如此,只是这份清凉之下,还涌动着高三前夕特有的、紧绷而充实的暗流。
黄亦玫的画室——也就是她的卧室,此刻门窗紧闭,空调低鸣。她正对着画板上未完稿的夏美院备考作品凝神屏息,画笔在纸上游走,发出细微的沙沙声。这是一幅人物场景素描,对光影和结构要求极高,她已经连续奋战了三个小时,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专注得像要燃烧起来。
客厅里,却是另一番景象。黄振宇刚结束一段信息学奥赛的线上模拟测试,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眼睛,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立刻投入下一项任务。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目光扫过略显凌乱的客厅——茶几上放着早上没来得及收的杯子,地上有零星从阳台飘进来的落叶,厨房水槽里还堆着午饭后的碗碟。
若是以前,他或许会视而不见,或者催促黄亦玫一起收拾。但此刻,他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走向阳台,拿来了扫帚和簸箕。
他打扫的动作并不十分娴熟,甚至带着点男孩子特有的、不够细致的粗放,但却异常认真。扫地的过程中,他尽量放轻动作,避免发出太大噪音,生怕惊扰了隔壁那个沉浸在艺术世界里的身影。
就在这时,黄亦玫房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走出来,显然是画累了想休息一下,顺便喝口水。一看到黄振宇在扫地,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想去接他手里的扫帚:“哎,我来吧,你刚做完题休息一下。”
黄振宇手臂一抬,灵活地避开了她的手,眉头习惯性地蹙起,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得了吧你,就你那扫地水平,跟小鸡啄米似的,东一下西一下,灰尘扬得到处都是,我看着就心烦。你还是去摆弄你的颜料吧,别在这儿添乱。”
他的话像往常一样又直又冲,毫不客气。
黄亦玫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黄振宇你嘴能不能别这么毒?我好心好意……”
“你的好心好意留着对付你的画纸吧。”黄振宇打断她,继续挥动扫帚,头也不抬,“赶紧去喝你的水,然后回去继续画你的,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影响我效率。”
“你!”黄亦玫气结,但看着弟弟那副“铁了心不让你插手”的架势,又瞥见他额角因为劳作而渗出的一点细汗,到嘴边的反驳忽然就卡住了。她不是第一次被他用这种理由“剥夺”家务权了。洗碗,他说她洗不干净,泡沫残留;拖地,他说她拖得跟鬼画符一样;甚至连倒垃圾,他都嫌她磨蹭……
起初她真的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好,还憋着一股劲想证明自己。但次数多了,她渐渐品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尤其是在她备考夏美院、练习强度最大的这个暑假,他几乎是以一种“蛮横”的姿态,将她从所有家务中“驱逐”了出去。
他不是嫌弃她。他是在用这种最别扭、最不讨好的方式,为她争取更多、更完整的时间,去追逐那个看似遥远却光芒万丈的梦想。
想到这里,黄亦玫心里的那点气恼瞬间化成了酸酸软软的暖流。她不再坚持,只是哼了一声,故作不满地嘟囔:“行行行,你厉害,你能干!以后这些活儿都归你,可别后悔!” 说完,她转身去厨房倒了杯水,目光扫过水槽里那些碗碟,果然,黄振宇已经挽起袖子,正往水槽里倒洗洁精,准备开始清洗了。
她默默地喝着水,看着弟弟高大挺拔的背影在厨房和水池间忙碌。他做家务的样子,远没有他解题、打球或者弹琴时那么潇洒自如,甚至有点笨拙的认真,但那副理所当然承担起一切的模样,却让她眼眶微微发热。
她什么也没再说,轻轻走回自己的画室,重新拿起了画笔。这一次,心仿佛更加安定,笔下的线条也似乎更加坚定有力。因为她知道,外面有一个人,正用他的方式,为她撑起了一片可以安心追梦的天空。
沈景行的到访与心底的波澜
约莫半小时后,门铃轻轻响起。
黄振宇刚拖完地,正准备把垃圾收拾一下拿下楼去。他走过去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沈景行。
她穿着一条素雅的浅蓝色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画册,脸上带着惯有的、温婉而略显拘谨的笑容。“振宇,你好,我来找亦玫,我们约好一起看这本新到的印象派画册。”
黄振宇侧身让她进来,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她在画室。” 说完,他便不再多言,径直走向客厅角落,弯腰去收拾垃圾桶里的垃圾袋。
沈景行道了声谢,走进客厅。一股淡淡的、清新剂的香味夹杂着隐约的饭菜香(黄振宇之前可能简单准备了晚餐食材)扑面而来。客厅窗明几净,地板光洁如新,与她家中那种带着书卷沉闷气息的整洁截然不同,这里充满了一种……生活的、温暖的气息。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正在忙碌的黄振宇吸引。
他今天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灰色运动长裤,身姿依旧挺拔。但此刻,他手里拿着的不是书本或篮球,而是扎好的、鼓鼓囊囊的垃圾袋。他动作利落地将垃圾袋口系紧,然后又将几个散落在茶几下的空饮料瓶捡起来塞进另一个小袋子里。他的表情很平静,没有一丝不耐或怨怼,仿佛做这些事情是天经地义的。
就在这时,黄亦玫大概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从画室里探出头来:“景行?你来啦!” 她脸上还带着创作后的兴奋和些许疲惫,看到沈景行,立刻笑着招手,“快进来,我刚好画完一个阶段,累死了,正好休息一下看看你的宝贝画册!”
沈景行应了一声,脚步却有些挪不动。她的视线无法从黄振宇身上移开。
只见黄振宇收拾好垃圾,直起身,看到黄亦玫出来,很自然地开口说道:“垃圾我拿下楼扔了。另外,晚上想吃什么?冰箱里还有排骨和青菜,做个糖醋排骨和蒜蓉青菜怎么样?简单快捷。” 他的语气依旧是平铺直叙,甚至带着点“只是通知你”的随意,完全没有“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的邀功感。
黄亦玫也很自然地回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糖醋排骨!多放点糖!还有,我想喝绿豆汤了,冰镇的!”
“要求真多。”黄振宇嫌弃地瞥了她一眼,但脚下已经朝着厨房走去,显然是去查看绿豆是否提前泡好了,“画你的画去,吃的弄好了叫你。”
说完,他拎起垃圾袋,对着沈景行再次微一颔首,便开门出去了。
整个过程流畅自然,仿佛已经演练过无数遍。
沈景行站在原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本画册,指尖都有些泛白。她看着黄亦玫那张因为被满足了口腹之欲而眉开眼笑的脸,一种如同海潮般汹涌的、复杂的情绪瞬间将她淹没。
那是深深的、几乎让她窒息的羡慕。
在她家里,父亲是威严的学者,双手只接触书籍和粉笔;母亲是严谨的教师,家务是责任而非温情。她从未见过,一个像黄振宇这样优秀的少年——成绩顶尖、才华横溢、被无数目光追逐的校草级人物——会如此自然地将做家务、为家人做饭视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更未曾见过,一个男孩会用这种看似嫌弃、实则包容到骨子里的方式,去支持另一个人的梦想。
黄振宇那几句“我看着心烦”、“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在沈景行听来,根本不是真正的抱怨,而是披着荆棘外衣的、最柔软的守护。他用自己的辛苦,默默承担了琐碎,为黄亦玫换取了最宝贵的追梦自由和时间。
这种毫无保留的支持,这种建立在日常烟火气里的深厚亲情,是她极度渴望却从未拥有过的。她看着黄亦玫,那个可以理所当然地享受这一切、可以毫无负担地提出要求、可以在弟弟的守护下肆意绽放才华的女孩,沈景行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涩。
一股热意不受控制地涌上脸颊,她慌忙低下头,试图用垂落的发丝掩饰自己突然泛红的脸颊和微微湿润的眼眶。她怕自己眼中那过于直白的羡慕和失落,会被黄亦玫看穿。
“景行?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是不是中暑了?”黄亦玫注意到她的异常,关切地走上前。
“没……没事。”沈景行慌忙摇头,声音有些微哑,“可能就是……有点热。我们……我们去看画册吧。”她几乎是逃避般地,率先走向黄亦玫的画室。
黄亦玫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她的背影,又看了看门口方向——黄振宇还没回来。她似乎隐约明白了什么,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为景行感到一丝难过,同时又涌起一股对自己拥有这样一个弟弟的、无比珍贵的庆幸。
画室里,两个女孩并排坐着,翻看着精美的画册。但沈景行的目光却时常有些飘忽,耳朵不自觉地去捕捉门外可能的动静——那个少年归来的脚步声,以及随后可能在厨房响起的、为她最好的朋友准备晚餐的、充满生活气息的声音。
那个系着围裙、拿着垃圾袋、嘴里说着“嫌弃”话却默默包揽一切的少年身影,如同一个温暖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沈景行这个夏日的午后记忆里。那份她所缺失的、带着烟火气的守护与自由,让她对黄亦玫的羡慕,深重得几乎无法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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