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危机纪元90年,“归根计划”实施二十年后**
二十年时光,在历史长河中不过一瞬,但对于经历剧变的人类文明而言,却足以翻天覆地。
“归根计划”在争议与艰难中稳步推进。非洲大陆的大部分区域已成功转型为受严格保护的生态基因庇护区,古老的 rhythms of nature 重新占据主导,仅存的少数“守护者”社群过着与高科技社会若即若离的生活,成为了文明活生生的“博物馆”和校准点。地球的工业重心已大规模转移至近地轨道、月球基地以及火星殖民地,太空工业化程度远超旧地球时代。人口向地外迁移虽未完成,但已成为一代人心中默认的未来之路。
然而,文明的扩张并非一帆风顺。云天明深邃的目光,已然越过了眼前的成就,投向了更远、也更危险的深空。
**一、 “光速的堤坝”:云天明的紧急禁令**
危机纪元90年初,云天明通过五老会,向全球及所有殖民地发布了一条前所未有的、语气异常坚决的指令:
**“即刻起,暂停一切现有超光速(FtL)飞行器的研发、建造与试验性航行。所有已达到或超过真空光速6%的推进系统,无限期冻结。已处于航行状态的舰船,必须立刻调整动力输出,将速度严格限制在此阈值之下。”**
指令一出,举世哗然。尤其是在已高度依赖太空航行、并视超光速技术为文明未来唯一出路的舰队国际和各大殖民集团中,引发了巨大的震动和强烈抵制。
* **为什么?反对的声浪基于以下几点:**
1. **战略安全的必要性:** 军方代表首先发难。“第一舰队的背叛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他们的科技水平远超我们,如果他们拥有更快的超光速技术,而我们却自缚手脚,一旦遭遇冲突,我们将是待宰的羔羊!速度是太空战的生命线!”
2. **殖民与发展需求:** 火星、木星卫星乃至更远柯伊伯带的开采前哨站,极度依赖快速运输。将速度限制在6%光速,意味着运输成本和时间呈指数级增长,将严重拖慢经济发展和资源攫取,动摇整个太空社会的根基。“这是在扼杀我们的未来!”一位工业巨头在听证会上怒吼。
3. **科学探索的停滞:** 天文学界和物理学界也感到沮丧。限制速度等于限制了人类的视野,我们将被永远困在太阳系的“后院”,无法有效探索邻近星系,更不用说寻找其他可能的存在或威胁。
4. **技术反噬的质疑:** 许多人质疑云天明的理由。他并未给出详细的、公开的科学解释,只是通过五老会传递了一个模糊但极其严肃的警告:“超越此阈值的技术,其潜在风险远超出我们当前文明的掌控极限。它引发的‘涟漪’,可能招致我们无法想象的注视,或是…更直接的物理性灾难。” 有流言称,云天明私下向顶尖物理学家展示了某些基于三体信息推导出的模型,暗示过快的速度可能触及结构本身的某些脆弱特性,甚至可能与更危险现象产生耦合。但这种“莫须有”的风险,难以说服渴望星空的人们。
然而,云天明展现了其前所未有的强硬态度。他动用了“归根计划”赋予他的特殊顾问权限,联合了五老会中深感忧虑的成员(尤其是代表谨慎传统的“龙”与“熊”),顶住了巨大压力。最终,禁令以“最高战略安全预警”的名义被强制推行。所有相关项目被无限期搁置,庞大的星舰静静地停泊在船坞中【虽然到现在为止还是外壳】,如同被套上缰绳的巨兽。人类社会第一次感受到,迈向深空的脚步被一种来自内部的、深不可测的忧虑强行拖慢。
**二、 教育重构:为物种生存而生的一代**
与此同时,另一项更深远的变革正在悄然发生,其影响更为潜移默化,却也更加根本——**教育系统的彻底重构**。
在云天明的推动下,全球及殖民地教育体系进行了自工业革命以来最彻底的改革。其核心纲领被简洁而冷酷地概括为:
**“个体能力 -> 物种存续 -> 其他”**
旧的、基于学科分类、注重个人兴趣与全面发展的“地球式教育”被完全摒弃。新的教育体系从基因层面和认知初期就开始灌输全新的优先级:
1. **绝对理性与生存优先:** 所有知识被重新整合,其价值仅以“是否有利于个体在极端环境下生存”和“是否有利于人类文明作为一个整体物种的延续”为唯一评判标准。文学、艺术、哲学等不再是陶冶情操的学科,而是被纳入“群体心理凝聚力分析”、“非逻辑思维潜在风险与价值评估”、“文明韧性历史文化案例”等实用模块中进行学习。
2. **“导师”的引入与思维同化:** 最震撼的举措是,大量接受了“星穹”基因改造、并与人类思维模式高度兼容的**三体教育者**(通过超距通讯或全息投影在安全区域)进入教育系统。他们并非教授具体的三体科技(这仍是高度机密),而是直接植入**三体式的思维范式**:极度理性、效率至上、绝对服从于集体生存目标、对资源和环境有着刻入骨髓的稀缺性认知。
3. **新生代的“免疫”特质:** 在这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星穹一代”(危机纪元70年后出生),其思维模式与父辈截然不同。
* 他们视“生存”为最高美德,个人情感和欲望必须在其框架内得到理解和控制。
* 他们对于旧时代人类社会中普遍存在的“行贿”、“人情关系”、“裙带主义”等行为,表现出天生的、近乎本能的不理解和排斥。在他们看来,为了个体或小团体的私利而损害整体资源的优化配置和生存效率,是**不可理喻且极度低效**的“系统错误行为”。一套基于贡献度、效率评估和生存必要性的、冰冷但绝对透明的资源分配逻辑,正在他们中间自然形成。
* 他们与三体交流者的沟通顺畅得令老一辈害怕,仿佛双方共享着同一套底层操作系统的不同界面。
**三、 社会的裂痕与新的潜流**
这一切,在危机纪元90年,已经形成了清晰的社会图景。
老一辈人中,弥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为科技的飞跃和生存空间的拓展而欣慰,另一方面又为失去的“人性化”教育、为那被强行刹车的星空梦想、为下一代变得“陌生”而感到深深的失落与恐惧。“纯人类主义”运动虽然式微,但并未消失,转入了更地下的状态。
而新生代则带着一种冷静的使命感审视这个世界和他们的父辈。他们认可“归根计划”对文明之根的保护价值,但也更倾向于用三体式的实用主义来衡量一切。他们视云天明为引路人,但并非盲从,他们会用刚刚植入的、冰冷的理性工具去分析他的每一个指令,包括那道“光速禁令”。
**停下的飞船,和飞速转变的思维,构成了危机纪元90年最鲜明的矛盾。人类文明正在被强行塑造成一个为了生存而高度特化的形态,内部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也埋藏着未知的撕裂风险。云天明仿佛一位谨慎的舵手,一边奋力将文明之舟驶向深空,一边又不得不亲手为其打造枷锁,生怕过快的速度会提前惊动黑暗深海中那些未知的巨兽。前方的道路,在星穹之下,依旧迷雾重重。**
喜欢三体之这里并不存在请大家收藏:(m.motiedushu.com)三体之这里并不存在磨铁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