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江黎黎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
外面天刚蒙蒙亮,军号还未响起。
她起身披上外衣,打开门,看到小陈一脸焦急地站在门口。
“嫂子!不好了!”小陈压低声音,急急道,“团长他……他跟王师长杠上了!”
江黎黎瞬间清醒:“怎么回事?”
小陈急忙开口:“今天早上师部有个重要作战会议,各团主官都必须参加。
可团长刚才去卫生所给您拿驱蚊药,回来路上遇到赵医生,赵医生非说看您脸色不好,要跟过来给您检查,缠着团长问东问西,耽误了时间……”
小陈语速飞快:“结果团长开会迟到了十分钟!王师长当场就拍了桌子,问团长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私事比作战任务还重要!
团长他……他竟然直接承认了!说照顾怀孕的妻子是他的责任!现在会议暂停,师长让团长在办公室外面站着反省呢!”
江黎黎听完,眉头微蹙。
她没想到陆博渊会因为她昨天随口提的一句“蚊子多”,就一大清早去卫生所拿药,更没想到,会因此引发这么大的冲突。
那个赵倩……看来是故意挑这个时间点纠缠。
而陆博渊这个木头,居然就这么硬邦邦地承认了?
真的是……又气人,又有点让人心动。
“嫂子,您说现在怎么办啊?”小陈急得团团转,“王师长那脾气,说一不二的!团长这么顶撞他,肯定要受处分!”
江黎黎沉吟片刻,眼神恢复了冷静。
“小陈,你去帮我做件事。”她低声吩咐了几句。
小陈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用力点头:“明白了嫂子!我这就去!”
师部办公楼外。
陆博渊身姿笔挺地站在走廊上,面沉如水。
办公室里传来王师长压抑着怒火的低吼声,隔着门板都听得清楚。
“不像话!简直不像话!陆博渊!你知不知道今天这个会议多重要?!为了点家长里短,你连基本的纪律都不顾了?!”
几个其他团的团长参谋从旁边经过,看到罚站的陆博渊,都投来诧异又带着点幸灾乐祸的目光。
“老陆这是唱的哪出?”
“听说是为了他那个新来的小媳妇……”
“啧啧,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陆博渊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目光平视前方,仿佛一尊雕塑。
只有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不是后悔顶撞师长。照顾江黎黎,确实是他认为当前最重要的事。
他只是懊恼,自己处理方式太过直接,给了别人攻讦的借口,也可能……会连累她被人非议。
脚步声由远及近。
王师长的警卫员走了过来,低声道:“陆团长,师长让您进去。”
陆博渊整理了一下军容,推门走进办公室。
王师长背对着他,站在窗前,肩膀因为怒气而微微起伏。
“想明白了没有?!”王师长没有回头,声音带着余怒。
陆博渊沉默片刻,开口,声音沉稳:
“报告师长,我坚持我的观点。身为丈夫,照顾怀孕的妻子,是分内之事。但迟到违反纪律,我接受任何处分。”
“你!”王师长猛地转身,指着他,气得手都抖了:
“你还有理了?!陆博渊!我看你是被那个资本家小姐迷昏头了!她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师长!”陆博渊眉头骤然拧紧,声音也冷了下来:
“请您注意言辞!江黎黎同志是我的妻子,不是什么资本家小姐!她思想进步,行为端正,这一点,我可以拿我的党性担保!”
“你担保?你拿什么担保?!”王师长一拍桌子,“她外公是不是在国外?是不是资本家?!她之前在那边的表现,骄纵任性,难道也是假的?!”
“人是会变的!”陆博渊寸步不让,“她现在的表现,足以证明她的觉悟!师长,我们不能用老眼光看人!”
“好!好一个牙尖嘴利!”王师长气极反笑,“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警卫员!”
“到!”
“去!把陆博渊的配枪下了!关三天禁闭!好好给我反省反省!”
“是!”
警卫员上前,有些为难地看向陆博渊。
陆博渊面色不变,抬手,利落地解下配枪,递了过去。
“报告!”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外传来一个清亮的女声。
王师长和陆博渊都是一愣。
“进来!”
门被推开,江黎黎端着一个搪瓷缸,步履从容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头发整齐地挽在脑后,未施粉黛,却气质卓然。面对一屋子凝滞的气氛和王师长锐利的目光,她脸上没有丝毫怯懦。
“王师长,您好。”她先对王师长礼貌地问好,然后将手中的搪瓷缸轻轻放在办公桌上:
“听说您最近咳嗽的老毛病又犯了,夜里睡不安稳。这是我用川贝和枇杷叶熬的润肺汤,您试试看,或许能舒服些。”
王师长愣住了,看着桌上那还冒着热气的搪瓷缸,又看看眼前这个落落大方的年轻女子,一时忘了发火。
“你……你怎么知道我有咳嗽的毛病?”
江黎黎微微一笑:“昨天在服务社遇到您爱人李大姐,闲聊时听她提起的。正好我家里备着些药材,就顺手熬了点。药材普通,但配伍是古方,对肺燥咳嗽很有效。”
她语气不卑不亢,既表达了关心,又丝毫不提陆博渊受罚的事。
王师长看着她清澈坦荡的眼神,心里的火气莫名消了一半。他确实有咳嗽的老毛病,夜里尤其厉害,吃了不少药也不见好。
他狐疑地看了看那搪瓷缸,又看了看江黎黎。
陆博渊站在一旁,看着突然出现的江黎黎,心中巨震。
她怎么会来?还准备了润肺汤?
是……小陈?
他看着江黎黎从容应对师长的样子,看着她眼底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和智慧,心底某个角落,被狠狠触动了一下。
“师长,”江黎黎这才将目光转向王师长,语气诚恳:
“博渊今天迟到,责任在我。是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他关心则乱,才耽误了时间。要处分,请您处分我。他是军人,作战会议重要,不能缺席。”
她这番话,既揽下了责任,又点明了陆博渊迟到的缘由是“关心妻子”,更强调了会议的重要性,给足了王师长台阶下。
王师长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却处事老道、句句在理的姑娘,再对比一下自己刚才一口一个“资本家小姐”的失态,老脸有些挂不住了。
他沉默地端起那搪瓷缸,抿了一口。
汤水温润,带着药材的清苦和一丝甘甜,滑过喉咙,确实舒服了不少。
他放下缸子,重重哼了一声,瞪向陆博渊:“看看你媳妇!再看看你!榆木疙瘩!就不会好好说话?!”
陆博渊:“……” 他确实不擅长解释。
“禁闭免了!”王师长挥挥手,语气缓和了些,“但迟到违反纪律,记过一次!年底考评扣分!再有下次,我饶不了你!”
这处罚,已经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
“是!谢谢师长!”陆博渊立刻敬礼。
“谢谢王师长。”江黎黎也微微躬身。
“行了行了,都出去吧!”王师长不耐烦地摆摆手,“会议半小时后继续!陆博渊,你给我准时到场!”
“是!”
两人退出师长办公室。
走廊上,陆博渊看着身边的江黎黎,喉咙有些发紧。
他想说点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谢谢?太轻了。
责怪她不该来?他没那个资格。
江黎黎却仿佛没事人一样,转头对他笑了笑,低声道:“快回去准备开会吧,我回去了。”
说完,她转身,步履轻盈地离开了。
背影纤细,却带着一股能扛事的力量。
陆博渊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他摸了摸胸口,那里,心跳得有些快。
一种陌生的、滚烫的情绪,在他冷硬的心房里,汹涌澎湃。
他好像……捡到宝了。
一个聪明、勇敢、还懂得维护他的……宝贝。
而办公室里,王师长又端起那搪瓷缸喝了一口,咂咂嘴。
“老江那个倔驴,倒是养了个好孙女……”
他嘀咕着,脸上的怒容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若有所思。
“川贝枇杷叶……这方子,好像确实有点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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