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里灯光闪烁,人头攒动,谢忱手机里赫然是陆泽洛的转账消息。
“相信我,这是我和温乐安付出了生命难以承受之痛,得出来的结论。”因为那一摔,他老婆嫌他不行,差点就悔婚了。
落萏本能是不相信,但现实却在说,不信不行。
卡座里空了一半的酒杯做不了假,再看温乐安和谢忱眼神清明得像无辜的吃瓜群众,身上都没什么酒气。
“不是,他那么听你们的话,你们还叫我来干什么?”落萏做最后一丝挣扎。
“因为不灵啊。”他们等了一个多小时,以为落萏要放鸽子,就尝试了那么一回。结果陆泽洛像个小学鸡一样坐在那说:“我不回家,萏萏不在家他不回家。”他们怕他一激动又跑出去了,没敢继续试探。
两人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情况,恨不得把陆泽洛扒光直接展现他黑历史的样子。
落萏彻底相信,他们不是在演她。她揉了揉太阳穴,一脸你们找我来,我也没办法的模样:“可我不会开车,我也带不走他。”
温乐安拍了拍谢忱,下颌往陆泽洛那点了点示意落萏:“你把他弄车上,让老谢开。”
落萏眉毛扬了扬,和面前两个男人面面相觑,嫌弃之情溢于言表:“你们不能把他直接抬车上吗?”
温乐安摊了摊手:“不是说了不敢,要是这么好解决,找你干吗?”
落萏噎住,唇线抿得笔直,没有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
“我试试。”
两人瞬间让开位置,让她走到陆泽洛面前。
落萏深吸了一口气,余光落在陆泽洛身上,她来了这么久,他就一直坐在那一动未动。她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抬头问:“他第二天会不会断片?”
温乐安点头:“会,但是我们一般会帮他好好回忆回忆。”
落萏放下心来,蹲到陆泽洛跟前轻轻喊了一句:“陆泽洛?”
陆泽洛像是被拉满发条的木偶娃娃,落萏的声音就像那根螺旋,他慢慢抬起头来,眼神里闪过一丝迷茫:“嗯。”
卡座的灯光晦涩,四目相对,他的眼睛总是那么好看,落萏不由一哂,痛斥自己心软。她能听出他的声音,很是委屈,她直视他的眼睛,好像要看出更深层次的东西,缓缓开口:“你要跟我回家吗?”
这句话像是触发了某种开关,陆泽洛的眼 睛倏地一红,声音逐渐哽咽:“不好,不回家,你不在家,我不想回家。”
落萏伸出手像是害怕他哭出来一般,下一秒那只手顿在半空中,她垂下眼眸,不敢看他发红的眼睛,叹了口气:“我也回家。”
“你跟顾隽在一起了,不会跟我回家了。”
落萏没有抬头,下一瞬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她眼前而过,手心湿润的触感让她瞬间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像是被烫了一下,赶忙收回了手,陆泽洛也会为了她哭吗?
她抬起头,男人浓密的睫毛上泛着晶莹的泪光,好看的眼睛里泛着水色,她的心在这一刻软的一塌糊涂,敛住情绪:“我不喜欢顾隽,我们先回家好不好?”
陆泽洛像是有自己的一套逻辑,眼泪还没有干,抬头认真地跟她说:“你不要喜欢顾隽,我也有钱,我可以把我的钱都给你。”
落萏无奈摇了摇头,产生了一丝荒唐的想法,要是陆泽洛没喝醉就好了:“好,我们先回家,好不好?你要是再赖着不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破了陆泽洛的行为逻辑,他瞬间站了起来,吓了落萏一跳,差点撞到身后的茶几。
好在陆泽洛反应很快,瞬间拉住了她。
落萏蹲在他腿前,手臂被他拉着,抬眸和他对视。
陆泽洛同样注视着她,酒吧的音乐轰鸣,落萏却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知道她完了,所有的情绪快要溃散了。
这样的状态没有维持太久,陆泽洛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松开了手,转身就要往外走:“回家,不回家落萏就不理我了。”
陆泽洛突然卸力,落萏没有防备坐到了地上,但是也不疼。男人只给她留下了一个决绝的背影,落萏太阳穴突突的疼,忙从地上爬起来。
旁边两男的,还像看戏一般杵在原地不动,表情一致地难以言喻。
落萏拧眉:“你们不追?”
两男的同时摇头:“不敢追。”
落萏没办法,拎起卡座上的大衣追了出去,视线紧跟陆泽洛,他步伐微乱但是速度一点也不慢,要不是了解他,真的要以为他是装醉了。
酒吧里的人多,她推搡着行人,终于在酒吧外面拦住陆泽洛。
刚走出酒吧大门,迎面而来的凉风,冻了落萏一哆嗦。
“陆泽洛。”落萏不想再追着他跑,太不可控。
好在酒吧外面的人不多,这一嗓子真把他喊停了。
陆泽洛顿住脚步,彩色的霓虹在脸边闪烁,迷茫的眼神里却只有落萏一人。
落萏松了口气,两步追了上去:“穿外套。”
紧跟在身后的两男的看到这一幕,摇了摇头,人和人的差距就是大,同样的场景,他们俩被摔了个大马趴。
落萏帮陆泽洛穿上外套,顺手把车钥匙拿了出来,扔给谢忱:“去开车。”
谢忱接过钥匙去停车场开车,落萏让陆泽洛靠在自己身上和温乐安站在路边等。
这个时间点的酒吧门口只有代驾,寒风凛冽,陆泽洛的手环着落萏的腰,头埋在她颈窝,紧紧挨着她,像是进入了休眠模式,没了动静。
温乐安借机开口:“武潇潇和萧何洐在一起了?”
落萏侧着头整理陆泽洛的头发随意地:“嗯。”了一声。
温乐安的神色暗淡下去:“她开心吗?”
落萏笑了下,终于分了一个眼神给他:“你不了解她。”
温乐安彻底哑炮了,没再说话。
谢忱正好开车过来,温乐安上了副驾驶。
落萏推了推陆泽洛,拉开车门把他塞进车里,这次之后,她想她会让他戒酒。
关上车门,她从另外一边上了车,还没等她坐稳,陆泽洛立马缠了上来,修长的手臂一把把她捞进怀里,紧紧环住她的腰,生怕她跑了一般。
落萏眉心一跳,挣扎不开,随便调整了个位置,随他去了。
倒车镜里清楚地映出这一幕,谢忱没忍住调笑道:“这要换十几年前,谁能想到他会这么黏你。”
落萏一扯嘴角:“谁说不是呢。”
“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上次去云南的时候。”谢忱推了推在旁边一言不发的温乐安戳穿道,“这家伙知道的比我早,我们高考完他就知道了。”
落萏好奇:“怎么知道的?”
“喝醉了呗。”谢忱看温乐安一直没说话,只能把他知道的事,还有去年陆泽洛把他们俩摔了的事说了一遍。
落萏一边听手不自觉开始下滑握住那只环在她腰间的手,陆泽洛没什么反应只是用鼻子蹭了蹭她的颈窝,像是在拼命汲取主人气味的小狗。
听到最后落萏抓住一个重点,想起陆泽洛踹徐庆阳的那一脚,捕捉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们不知道,他为什么有那么高的武力值?”
“不知道,刚上大学那会,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又不同校,我们很久才聚一次。”
落萏点头,心底涌上一个计划,或许可以趁他醉酒问点什么。
“你和顾隽怎么回事?”谢忱还是没忍住问道,主要目的是想打听点八卦回家说给他老婆听。
“没什么事,就是普通朋友,你哥们吃飞醋呢。”落萏打太极道。
谢忱没吃到瓜,撇了撇嘴:“你能帮我要张签名照吗?我老婆是他粉丝。”
落萏痛快答应:“好,我找他要。”
她对谢忱一直有学霸滤镜,比起温乐安她更能心平气和地跟他说话。
manday离万瑾华府很近,落萏让谢忱把车开走,以陆泽洛现在的样子,明天估计是去不了工作室。
时隔四个多月,再一次来到熟悉的建筑前,落萏莫名生出几分物是人非的感慨,虽然有些无病呻吟的意思。
两人目送谢忱开车离开,陆泽洛还是紧紧地贴在落萏身上,她能明显感觉到他有在用自己的力量撑着,没把全身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你自己能走吗?”
她不知道陆泽洛有没有听懂,身体先是僵了一下好像是要离开,但下一秒又紧紧的贴了上来,大着舌头说:“走不了。”
落萏一哂没动,抬头天空中只有一轮明月,她心底五味杂陈。
陆泽洛像是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腰上的那只手明显用了力:“跟我回家好不好?”
他低着头,不断蹭着她的颈窝,低眉顺眼的模样好不可怜。
浓厚的酒气一点点爬上落萏鼻尖,她叹了口气:“走吧。”要是清醒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她想她可能早就被他磨得没脾气了。
电梯一路上行,陆泽洛就没有松开过腰上的那只手。
两人像连体婴一样,一步步挪到家门口。
落萏第一次这么清醒地感觉到男女力量的差异,她点亮密码锁输入密码,灯还没开,一股更浓烈的酒气直冲她面门。
她拧眉伸手去摸玄关的灯,随着灯光布满在屋子里,她有些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过道上躺着好几个啤酒瓶,她迈步进去,陆泽洛紧紧地跟着她。
往里走,沙发和岛台上全是啤酒瓶,横七竖八的倒了一地,她随手拿起一个看了眼牌子还是外国货,酒精度数不低。
她看了眼扫地机器人的位置,被陆泽洛断了电。
“你可真行。”落萏侧头轻嗤一声,拉着他进卧室,她现在只有满肚子的疑问。
落萏推开主卧的门不比客厅好多少,床上还立着几个空啤酒瓶,空气里弥漫着非常浓厚酒精味,甚至隐隐有了要发臭的趋势。
她握着陆泽洛的手,费了点劲才转过身,终于能跟他面对面。
陆泽洛刚要上前抱住她,被落萏抵住胸口。
她抬头打量他,倒是知道把自己收拾的人模人样的,把家里糟蹋成这样,真有他的。
落萏一只手控制着陆泽洛转身去开次卧的门,次卧比起外面像一片福地,还能闻到淡淡的柚子香。
她打开灯,方缸玫瑰安静立在书桌上。
陆泽洛跟在她身后,像是不解他为什么不能抱她了,看看里面又看看外面,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
“过来。”落萏走了进去,她才不想在垃圾堆里忽悠他。
落萏让陆泽洛坐在床尾,抵住他蠢蠢欲动的双手不让他抱,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问什么。
“陆泽洛。”她叫了一声。
“嗯。”陆泽洛应了一声,抬着的手慢慢放下了,抬起头来,眼尾微微泛红,眼神无辜的像是犯了错的大狗狗。
落萏别过脸去,尽量不去看他的眼睛:“你的身手是什么时候练的?”
“刚上大学,很想你。不敢去找你,跟人打架,被打了,就去练了。”陆泽洛醉了说话只能维持基本逻辑。
落萏想过他刚上大学认识了什么大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你去过左源中学吗?”
“去过,但是门卫不让我进去。校门口的大屏里有你,你跳舞很漂亮,我很羡慕你的同学。”陆泽洛好像陷入了自己的情绪里,低着头,眼泪就这样落了下来,泪珠挂在他的下巴上。
落萏舌头抵住上颚,尽量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她那时候很开心,压力也很大,因为没有人跟她说她很好,没有人跟她说,你跳舞很漂亮。
左源中学一直都会把举办过的大型活动,展示在门口的大屏上,来做招生。她想象不到陆泽洛站在学校门口,呆呆地在学校大屏上寻找她的身影,会是什么样子。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讨厌我,不想见到我。你早就不喜欢我了,喜欢叶宏杰。”
落萏的眼角泛起泪光,轻扯嘴角气笑了:“那之前呢?我跟你表白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因为我觉得没有人会喜欢我,我的爸爸妈妈不爱我,我怕你只是觉得我好玩,那时候你看起来有点傻,我不相信你会一直喜欢我。”
她的眼泪已经彻底控制不住,落萏皱着眉头,十分不解:“那你为什么还要喜欢我呢?”
“因为只有你坚定地选择过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一直对我好,你记不住我的生日却会给我买礼物,你傻傻的却会缠着我。”
陆泽洛像是没有感情的对答机器,可是持续滚落的眼泪,又好像在倾诉他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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