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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团人形黑影——徘徊者,发出无声的嘶嚎,带着浓郁的恶意与吞噬一切的渴望,如同扭曲的潮水般涌来!它们所过之处,连那灰烬地面都似乎变得更加黯淡。
“保护好孟婆和陛下!”顾满低喝一声,不退反进,指尖那缕凝练的寂灭之力如同黑色的闪电般射出,并非大范围攻击,而是精准地点向冲在最前面那只徘徊者的“眉心”幽光!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冰雪,那徘徊者发出一阵尖锐扭曲的精神波动,整个“身体”剧烈颤抖,随即猛地溃散开来,化作一缕精纯的阴气和一缕更加细微的寂灭气息,被古道本身吞噬。顾满发现,他的寂灭之力在这里效果出奇的好,似乎天生克制这些由混乱怨念构成的怪物。
“哈哈!这东西怕主事!”牛结实精神大振,他虽然无法像顾满那样精准灭杀,但胜在力大势沉,战斧挥舞起来虎虎生风,带着狂暴的魂力,将靠近的徘徊者直接劈飞、砸碎!虽然无法彻底消灭(被劈散的徘徊者会缓慢重组),但也极大地延缓了它们的攻势。
孟婆也没有闲着,她一手稳固着鬼帝神魂的容器,另一只手不断撒出一些特制的、散发着安魂定魄气息的净尘香。这香粉对徘徊者似乎有轻微的驱散和干扰效果,让它们的动作变得更为迟滞,为顾满和牛结实创造了更好的输出环境。
三人背靠背,形成一个稳固的三角阵型,在灰雾与徘徊者的围攻下艰难前行。顾满如同最精准的外科医生,每一次出手都必定让一只徘徊者彻底消散;牛结实则像狂暴的推土机,将胆敢靠近的怪物统统扫开;孟婆则是坚实的后盾和辅助,确保阵型不乱,心神不失。
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周围的徘徊者仿佛无穷无尽,杀了又来。三人的魂力都在快速消耗,牛结实的斧光不再那么耀眼,顾满的脸色也微微发白,连番使用寂灭之力对他的负担不小。孟婆的净尘香也所剩无几。
“主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俺感觉有点顶不住了!”牛结实一斧头劈开两只徘徊者,喘着粗气喊道。他的魂体上已经出现了几道被徘徊者利爪划过的黑痕,传来阵阵阴寒刺痛。
顾满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四周,心法运转到极致,感知着能量流动。他注意到,这些徘徊者虽然疯狂,但它们的行动似乎受到某种无形规律的牵引,并非完全杂乱无章。而且,越是往北,徘徊者的实力似乎越强,数量也越多。
“跟着我!不要恋战!冲过去!”顾满看准一个徘徊者相对稀疏的间隙,将寂灭之力在身前形成一个锥形的冲击波,猛地向前突进!
“走!”牛结实和孟婆紧随其后。
三人如同逆流而上的鲑鱼,在灰黑色的“潮水”中奋力冲刺。顾满的寂灭之力开路,牛结实的战斧断后,孟婆的香粉护住两翼。不断有徘徊者扑上来,又在寂灭之力和狂暴斧刃下溃散。
就在顾满感觉魂力即将见底,手臂都开始发沉的时候,前方灰雾的深处,忽然出现了一点……微弱的、昏黄色的光芒?
那光芒稳定而温暖,与古道死寂灰暗的基调格格不入!
“前面有光!”孟婆惊喜地喊道。
这光芒似乎对徘徊者有着极强的克制作用,越是靠近光芒,徘徊者的行动就越是迟缓,发出的精神嘶嚎也充满了恐惧,最终不甘地退入了灰雾深处,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顾满三人趁机冲出了徘徊者的包围圈,踉跄着奔向那点光芒。
靠近了才发现,那光芒源自一座……极其古老的、由不知名黑色石头垒砌而成的驿站?
驿站不大,门口挂着一盏散发着昏黄光晕的白纸灯笼,灯笼上写着一个模糊的“栈”字。门楣上挂着一块歪斜的牌匾,字迹斑驳,勉强能认出是“往生栈”三个古字。
往生栈?在这诡异的阴墟古道中,竟然还有这样一个地方?
驿站的门虚掩着,透过门缝,能看到里面似乎有桌椅的轮廓,以及……一个模糊的人影?
顾满心中警惕,示意牛结实和孟婆停下。他调整了一下呼吸,将巡狩令握在手中,上前一步,轻轻叩响了那扇看似一推就倒的木门。
叩叩叩——
敲门声在死寂的古道中传出老远。
门内寂静了片刻,然后,一个苍老、沙哑,带着浓浓倦意,却又奇异地让人感到一丝安稳的声音响起:
“门没锁……进来吧……活着的……客人……”
顾满与牛结实、孟婆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活着的客人?是指他们这几个“生魂”?
深吸一口气,顾满推开了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门内景象映入眼帘。空间不大,摆着四五张陈旧的黑木桌凳,角落里有一个石头垒砌的柜台。柜台后,坐着一个穿着灰色布衣、身形佝偻、脸上布满深深皱纹的老者。老者手里拿着一块抹布,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擦拭着柜台,昏黄的灯笼光芒映照着他浑浊的双眼,看不出任何神采。
整个驿站内部,虽然陈旧破败,却异常干净,没有一丝灰尘,与门外那灰烬弥漫的世界形成鲜明对比。而且,进入这里后,那股萦绕不散的绝望死寂气息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与归宿感。
“几位客人……打尖……还是住店?”老者头也不抬,继续擦着柜台,声音依旧沙哑倦怠。
打尖?住店?在这鬼地方?
牛结实眼睛一瞪就要开口,被顾满用眼神制止。
顾满走上前,拱手道:“老人家,我等途经此地,想歇歇脚,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老者这才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目光扫过顾满三人,尤其在顾满手中的巡狩令和孟婆抱着的容器上停留了一瞬,那目光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
“歇脚……可以……”他慢吞吞地说,“一壶‘安魂茶’……一块‘定神糕’……承惠……一缕‘纯净魂源’……”
纯净魂源?这可是魂体的根本能量!这价格可谓黑心!
牛结实当场就要发作,顾满却再次拦住他。他能感觉到,这老者深不可测,而且这驿站能在这诡异古道中存在,必有奇异之处。他沉吟片刻,从体内逼出了一缕精纯的、不含任何杂念的魂力(这对他也是不小的消耗),凝聚成一粒米粒大小的光点,递了过去。
“老人家,你看这个可否?”
老者伸出干枯的手指,接过那粒魂源光点,放入口中(?),似乎品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可。”
他转身,从柜台后面取出一个粗陶茶壶和三个同样质地的茶杯,又拿出一块看起来硬邦邦、灰扑扑的“糕点”,放在一张桌子上。
“茶……自斟……糕……慢用……”说完,他又坐回柜台后,继续他那永远也擦不完的柜台。
顾满三人将信将疑地坐到桌边。顾满提起那粗陶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所谓的“安魂茶”,色泽浑浊,如同泥水,闻不到任何香气。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一股难以形容的、带着土腥味的苦涩瞬间充斥口腔,让他差点吐出来。但紧接着,一股温和却坚定的暖流从喉咙滑入魂体,迅速蔓延开来!之前战斗消耗的魂力,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恢复!连精神上的疲惫感都减轻了不少!
“这茶……有用!”顾满惊喜道,虽然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牛结实和孟婆见状,也赶紧喝了一口,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牛结实更是拿起那块“定神糕”咬了一口,嘎嘣硬,没什么味道,但吃下去后,魂体之前被徘徊者抓伤的黑痕,竟然开始缓缓淡化,那股阴寒刺痛感也消失了!
“好东西啊!”牛结实三两口就把糕点吞了下去,眼巴巴地看着老者,“老头……呃,老人家,还有吗?俺可以用力气帮你干活换!”
老者头也不抬:“本店……小本经营……概不赊欠……亦不……以工抵债……”
牛结实顿时蔫了。
顾满心中却是翻起了巨浪。这往生栈,这老者,绝对不简单!他能提供恢复魂力、治愈魂伤的东西,而且收取“魂源”作为货币……这里,更像是一个为古道上的“迷失者”提供喘息之机的……中立安全区?
他试探着问道:“老人家,请问……由此往北,还需多久才能走出古道?”
老者擦拭柜台的动作顿了一下,缓缓道:“古道……无岁月……距离……亦无意义……一直往北……走到……尽头……便是……出口……”
等于没说。
顾满又问:“那这一路上,可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除了那些徘徊者。”
老者沉默了片刻,才幽幽道:“小心……‘回响’……它们……比徘徊者……更危险……”
回响?那是什么?
就在这时,驿站那昏黄的灯笼,光芒忽然剧烈地闪烁了几下,仿佛电压不稳。
老者的动作彻底停下,他抬起头,望向驿站门外那无尽的灰雾,浑浊的眼中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凝重之色。
“它们……来了……”
他话音刚落,驿站外,那原本死寂的灰雾开始剧烈翻涌,一阵阵若有若无、仿佛来自万古之前的厮杀声、呐喊声、哭泣声,由远及近,如同潮水般涌来!那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直透灵魂的惨烈与悲壮,仿佛要将听到的人也拉入那场早已湮灭的古老战争之中!
顾满三人瞬间感觉头皮发麻,魂体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连牛结实这样的莽汉,脸上都露出了惊惧之色!
老者叹了口气,放下抹布,走到门口,将那道虚掩的木门,缓缓关上,插上了门闩。
他回头看向顾满三人,沙哑道:
“不想……永远迷失……就捂上耳朵……守住心神……”
“古战场的‘回响’……要经过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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