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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藏王菩萨的佛光虽已散去,但留给革新司的,除了胜利的荣光,还有满目疮痍和身心俱疲。司内建筑需要修缮,受损的阵法需要重置,更重要的是,每一个成员的魂体与心神,都需要时间来抚平创伤。
牛结实魂体受损最重,几乎透明了几分,被孟婆勒令躺在特制的“安魂玉榻”上,每天灌下三大碗黑乎乎、苦得他龇牙咧嘴的“固本培元汤”。他庞大的身躯窝在小小的玉榻上,显得格外委屈,每次喝药都像受刑,引得负责喂药的蘑菇精怪们捂着菌盖偷偷发笑。
“俺……俺能不能不喝了?”牛结实苦着脸,瓮声瓮气地求饶,“俺觉得俺好了,能扛着链子跑三圈!”
孟婆眼皮都不抬,慢悠悠地搅动着锅里咕嘟冒泡的新汤剂:“好啊,那你起来跑一个试试?跑完了,老身给你换一碗‘十全大补霹雳无敌苦’汤,保证药到魂归。”
牛结实瞬间蔫了,认命地张开嘴,任由蘑菇精怪将又一勺苦汤灌进去,然后整张脸皱成一团,发出无声的哀嚎。旁边的阿飘(魂体稍微凝实了些)看得乐不可支,差点没从椅子上笑翻下去,结果扯动了还未痊愈的魂体伤口,疼得他“哎呦”直叫,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钟小妹是心神消耗过度,虽然没有明显外伤,但脸色一直不太好,经常对着光幕发呆,偶尔还会从噩梦中惊醒,梦呓着“数据异常”、“阵法崩溃”之类的词。顾满发现后,强制给她放了假,并让白无常(谢必安)时不时过来陪她下下棋,聊聊天。白无常那永远从容不迫、带着几分戏谑的优雅姿态,以及他那些跨越千年的奇闻异事,倒是很好地舒缓了钟小妹紧绷的神经。只是白无常的棋艺……实在不敢恭维,经常被钟小妹杀得片甲不留,还美其名曰“让棋”,引得旁观的阿飘再次笑得魂体荡漾。
阿飘自己则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魂体刚稳定点,就又恢复了“包打听”的本色,拖着虚弱的魂体在司内飘来飘去,打听各种八卦。
“哎,你们听说没?判官司那边好几个之前跟着吴仁混的判官,现在天天主动跑来帮我们修房子,说是‘劳动改造’,其实就是怕被清算!”
“还有轮回司那个新上任的主簿,昨天居然给咱们送来了几大箱上等的‘幽冥魂晶’,说是弥补之前的损失,呵,早干嘛去了!”
“最绝的是功曹司那边,居然有人提议要给咱们顾主事申请‘地府杰出贡献奖’,还要破格晋升!你们说,主事要是升官了,会不会就不要咱们了?”
他这话一出,正在帮忙搬运建材的牛结实立刻急了,梗着脖子嚷嚷:“谁敢让主事走!俺……俺第一个不答应!”声音之大,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
顾满正好巡视过来,听到这些话,哭笑不得,给了阿飘一个爆栗(当然,是魂力模拟的,很轻):“就你话多!好好养你的魂!革新司就是咱们的家,我哪儿也不去。”他看着眼前这群虽然伤痕累累却依旧充满活力的伙伴,心中暖流涌动,“等大家休养好了,咱们还有更多硬仗要打,更多的规矩要立,这地府的KpI……咳咳,这地府的未来,还得靠咱们一起努力呢!”
就在这时,一场由蘑菇精怪们引发的“内部危机”,让严肃的战后氛围彻底跑偏。
事情的起因是顾满为了表彰蘑菇精怪们在防守战中的杰出贡献(它们及时输送汤药、维护阵法节点、甚至用孢子迷晕了几个试图潜入的敌人),决定正式给它们评定“功德积分”,并考虑给予它们更高级的“灵植精灵”身份,拥有更好的待遇和一定的“话语权”。
这本是好事。但问题出在……蘑菇精怪们内部,因为谁功劳大、谁该先晋升的问题,吵起来了!
它们不会说话,但可以通过菌盖闪烁的频率、颜色和喷吐孢子的节奏来表达情绪。于是,革新司的院子里,出现了一幕奇景:
一群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蘑菇,挤在一起,菌盖疯狂闪烁,如同迪斯科灯球,孢子喷得到处都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兴奋又焦躁的味道。
“噗噗噗!(明明是我发现的阵法裂纹!)”
“嗤嗤嗤~(是我冒着被踩扁的风险给牛大人送的药!)”
“嗡嗡嗡!(我的孢子迷倒的敌人最多!)”
它们甚至分成了几个“派系”,互相用菌丝推搡,眼看一场“全武行”就要上演。
负责管理它们的孟婆哭笑不得,试图用汤勺敲打它们让其安静,结果反而被几只激动过度的蘑菇喷了一脸彩色孢子,打了个喷嚏。
顾满、钟小妹、阿飘等人闻讯赶来,看着这“蘑菇暴动”的场面,也是面面相觑,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
“咳咳,”顾满强忍住笑意,走上前,蹲下身,用尽可能温和的魂力波动与它们沟通,“大家安静,安静!你们的功劳,我都记着呢!人人有份,不会落下任何一个!”
他让钟小妹拿来“幽府通”,调出后台记录的战斗数据,一条条念给蘑菇们听:“看,蘑小A,你在辰时三刻,于东南阵眼输送凝魂汤三次,记三等功一次;蘑小b,你在巳时正,喷吐麻痹孢子,成功阻滞敌人两名,记二等功一次……”
数据面前,蘑菇们渐渐安静下来,菌盖闪烁的频率趋于平缓,似乎在进行“核账”。
最后,顾满宣布:“鉴于大家表现优异,革新司决定,所有参与防守战的蘑菇精怪,集体晋升为‘一级灵植精灵’!享受双倍孢子培养液供应,拥有在司内公共区域自由蹦跳的权利,并且……可以派代表参加司内的月度工作总结会!”
“嗡——!”蘑菇们瞬间沸腾了!菌盖散发出喜悦的光芒,孢子如同烟花般喷向空中,形成了一片短暂而绚烂的“孢子雨”。它们围着顾满蹦蹦跳跳,用菌丝轻轻触碰他,表达着亲昵和感激。
一场小小的“晋升危机”,以皆大欢喜的方式落幕。看着重新和谐相处、甚至更加卖力地去帮忙打扫修缮的蘑菇精灵们,顾满和众人都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这些看似微不足道的插曲,恰恰是革新司最宝贵的财富。正是在这种有苦有乐、有紧张有松弛、彼此信任又偶尔闹腾的氛围中,这个团队的凝聚力,才在一次次的磨难中,变得如同欧冶大师炼制的神铁般,坚不可摧。
然而,轻松的氛围并未持续太久。
几天后,当革新司的修缮工作接近尾声,成员们的魂体也大多恢复得七七八八时,崔判官再次悄然到访,带来了一个让顾满眉头紧锁的消息。
“顾主事,”崔判官神色凝重,“北方鬼帝麾下的‘巡查使’,已经正式递交文书,不日将抵达酆都城,名为‘例行巡查’,实则……恐怕是冲着你们革新司,冲着那座‘金属宫殿’的影像来的。”
顾满放下手中正在批阅的关于“地府功德积分系统全面推行方案”的玉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经修缮一新的院落,以及那些忙碌而充满生机的伙伴们,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来吧,”他轻声道,“正好,我们革新司的‘新办公室’也装修好了,是时候……迎接一下这位‘贵客’了。”
温情与欢笑是铠甲,而真相与信念,才是他们永不卷刃的锋芒。新的挑战,已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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