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芙翩然退至台侧,惟也缓步上前。他身着浅粉长衫,衣摆银线暗纹在灯下流转着柔和光晕。
他在琴案前端坐,修长指尖轻抚琴弦,芙清楼内渐渐安静下来。
指尖在琴弦间起落,乐声如清泉浸润山石,温柔细腻。林京洛望向对面的许昭薇,自惟也出场,她眼底那份深藏的眷恋便再难掩饰。
再看莲花台下的上官芙,她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眼中却并无爱意,唯有纯粹的欣赏。
琴音似春风拂过莲池,荡开圈圈涟漪。
满堂宾客沉醉在这琴声中,连日的阴郁、街市的喧嚣、夏日的燥热,都随着流淌的旋律缓缓消散。
“当真妙极。”
上官星岭微微颔首:“姑姑的眼光,向来不俗。”
“哎——”林京洛指尖轻轻拽了拽上官星岭的衣袖,眸中流转着雀跃的光彩,“听闻稍后惟也公子要在席间寻一位有缘人?”
上官星岭执壶的手微微一顿,唇角含笑:“确有此事。”
“如何遴选?”她不由倾身向前。
“品酒。”
林京洛眼珠一瞪,昨日的品茶不是白学!
“他竟还深谙酒道?”她轻抚袖缘,语带惊叹,“这般风雅,倒真教人看不透呢。”
忽又凑近几分,纤指半掩朱唇,眼尾掠过一抹狡黠:“不如你替我走走后门?索性直接定下我做这有缘人可好?”
上官星岭终于从琴声中收回视线,眉梢微挑:“江大人可同意?”
林京洛指尖在他臂上轻轻一捶,低声呵道:“我行事何需他首肯?他又不是我爹娘。”
两人这般笑闹的光景,早落进不少有心人眼里。几个不明两人关系的几人已蹙起眉头,面露不赞同之色。
许思安被这厢动静引得转头,又将周遭情形尽收眼底,不由倾身向身旁人低语:“看来……你的竞争者还真不少。”
始终凝望着林京洛的沈玄琛,悠然品酒却目光未离的许云慕,连故作天真的阿尧也时不时朝她投去一瞥——
江珩正欲让许思安闭嘴,却恰在此刻,撞上了林京洛小心翼翼投来的视线。
刹那间,数道目光齐刷刷从林京洛身上转向江珩。
江珩眼帘低垂,堪堪掩去眸中情绪,可唇角那一抹转瞬即逝的笑意,却被许思安敏锐地捕捉。
“还得是我们江少。”许思安意味深长地轻笑。
林京洛自触及那道视线起便慌忙移开眼,眸光四下飘忽,指尖在案几上无措地轻划,偏偏寻不着酒杯的踪影。
上官星岭未曾察觉这暗涌的片刻,只体贴地将酒杯轻轻推至她手边。
许是听她语气带着恼意,上官星岭只当她仍在为许昭薇那件事与江珩置气。
京洛姐,分明是你让江大人去公主那里的,怎么反倒自己生起气来?
林京洛抿了口酒,眼尾轻扫过他,如同在看一个不开窍的榆木疙瘩:你呀……我何时生气了?
上官洪忽然插话,花白的胡子随着声音轻轻颤动:还没生气?那日你脸涨得通红,他在后面追都追不上!
许是这厢的动静太过欢闹,江珩再次抬眼,目光淡淡掠过对面那个眉眼生动的身影。
只一瞬,便又恢复成先前那般八风不动的姿态。
“你们——!”
“我们什么?”上官洪学着她的语,“你才真是块朽木,连自己心里头想什么都弄不明白。”
怎么会不明白?
她心里实在太过清楚了。
林京洛说不过这祖孙二人,索性环起双臂别过脸去。发间珠钗上的流苏随着动作轻轻摇曳,俨然一副“玩不起”的模样。
“爷,京洛姐这脸皮统共就比面团厚上那么一点儿,您这般打趣她……”
林京洛缓缓转过头来,眯起眼睛睨向上官星岭:“不会说话,便少说两句。”
话音未落,林京洛肩头被重重一拍。
只见上官洪激动起身,花白须发都随着动作微微颤动:“有什么可恼的!你不是想要那小子吗,老夫这就去把那小子赢来,给你好好开心开心!”
不待林京洛阻拦,老爷子已朝着楼下中气十足地朗声道:“算老夫一个——”
林京洛慌忙向下望去,惟也已经开始遴选了。只见上官芙早已立在莲花台中央,正错愕地仰头望着自己父亲。
她勉强维持着得体的微笑:“家父最爱说笑……不知还有哪位贵客愿参与品酒?”
“你这丫头!我说笑什么了?”上官洪激动得直拍栏杆,“我要参加!”
林京洛见他满面红光,真怕这老顽童一时兴起要从三楼翻下去理论,忙悄悄拽住上官洪的衣袖,声音压得极低:老爷子,您冷静些,我不是非要不可的。
这看似寻常的举动,却引得楼上众贵人纷纷侧目。
徐青雁投来善意的目光,她身旁的徐莱依旧面带不屑。许昭薇脸色并不太好,不过她第一时间却看向江珩。
原先她只当是些与林府门第相仿的人家参与,至多不过从许昭薇手里争一争惟也,如今倒是有些难了。
既然走不得后门,不如就此作罢。
你这丫头怎的这般扭捏!上官洪甩开她的手,嗓门愈发洪亮,既然想要那小子,老夫就堂堂正正替你赢来!
他声若洪钟,顿时将满堂目光都引向了恨不得把自己藏起来的林京洛。
这老爷子怕是在府里闷得久了,存心要寻些热闹。
眼见场面即将失控,上官芙匆匆上楼来到老头身旁,低声劝道:您快消停些吧,我让伙计陪您去京城别处散散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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