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成狐疑地看了一眼几乎用帕子挡住整张脸、显得异常虚弱的池闻笙,心头猛地窜起一个念头:难不成回到故地想时云简把身子都想出毛病了?
这么一想,他眼底原本残存的那点柔情蜜意顿时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快和猜忌。他双手往后一背,语气也淡了下来,带着一家之主的吩咐口吻:
“罢了,让林深去沈家医馆知会一声便是,何必你亲自跑一趟。”
林京洛却坚持道,理由听起来十分充分且为池闻笙着想:
“父亲,姨娘病症反复,有些细节需得当面同沈大夫说清楚才好,让他能提前备得更周全些的药。还是女儿去一趟更为稳妥。”
一旁的傅宁看着林京洛神色坦然,言语恳切,不似旧态复萌要继续纠缠沈玄琛的模样;
再瞥一眼自己儿子那副嘴脸,愈发觉得心烦,当即一锤定音:
“行了!就让京洛去。都别堆在门口喝风了,像什么样子!”她说着,率先转身。
孟婉卿立刻会意,与林月淮一左一右,恭敬地挽住傅宁的胳膊,陪着她先进了府门。
李荷见状,也忙想去拉女儿林枝意进屋。谁知林枝意却轻轻挣脱了她的手,依旧安静地站在原地,目光明确地望向林京洛,显然是在等她。
李荷本想发作,可一抬眼正看见林海成沉着脸一言不发地独自迈步进府,她立刻顾不上林枝意,赶紧快走几步,柔声细语地跟了上去,试图安抚林海成的情绪。
而江珩——
他仿佛全然没有听见方才关于“沈玄琛”和“林京洛亲自去请”的任何对话。
脸上摆上那副看不出喜怒的淡漠神情,目不斜视,随着人流沉默地走进了府门。
只是那挺直的背影,在灯笼的光晕下,似乎比这冬夜更冷硬了几分。
“娘亲,您先回院里歇着,我稍后就回。”林京洛匆匆对池闻笙交代了一句,拉起雪茶,几乎是雀跃着跑向了依旧等在原地的林枝意。
一到跟前,林京洛便张开手臂,结结实实地给了林枝意一个温暖的拥抱,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想念:
“枝意!我好想你呀!”
林枝意也立刻回抱住她,像只撒娇的小猫,将脸埋在林京洛带着室外寒气的脖颈间亲昵地蹭来蹭去,闷闷的声音里带着同样的欣喜:
“我也好想好想你!”
抱了一会儿,林枝意才微微退开一点,仔细打量着林京洛,小声嘟囔道:“你刚刚在那门口,那副模样,我瞧着都觉得陌生极了,都不敢认了。现在这样……嗯,还是我的京洛没错!”
林京洛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冲她狡黠地眨了眨眼,压低声音道:
“没办法嘛,在寺庙里清修了一个半月,在他们面前,总得装装样子呀!可憋死我了!”
说完,她一手挽起雪茶,另一手自然亲昵地挽住林枝意的胳膊,几人并肩朝着西院的方向走去。
“快跟我说说,”
林京洛凑近林枝意,语气变得八卦起来,
“最近和言峥怎么样?那个呆子有没有欺负你?”
提到言峥,林枝意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唉声叹气地说:
“唉!别提了!他最近一直被言老关在书院里呢!”
“哦?为什么?”林京洛好奇地追问。
林枝意想到什么忍不住笑了,带着点同情又好笑的语气:“言老说他近来功课退步得厉害,文章写得一塌糊涂,好像……好像突然变笨了不少!”
“噗——咳!”
林京洛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让言峥一个习惯了公式定理、逻辑推演的现代理科生,整天埋头去钻研之乎者也、学习写八股文章。
可不是要了他的命,显得“变笨”了嘛!回想起上次赏菊会他那诗句,已经让林京洛刮目相看了。
“对了,”
林枝意忽然想起什么,挽着林京洛的手臂晃了晃,
“你明日真要去找玄琛哥吗?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去?”
林京洛本想一口应下,有个伴自然更好。但转念一想,请沈玄琛的真实缘由关乎池闻笙的隐私和状态,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她顿了顿,笑着摇头:
“不用麻烦啦,只是去说下病症,很快的。我带着雪茶去就行。”
第二日清晨。
林京洛披着一件鲜亮温暖的鹅黄色斗篷,带着雪茶早早便出了西院的门,打算趁着一大早人少时快去快回。
却万万没想到,刚绕过回廊,竟好巧不巧地,与从南院方向出来的江珩撞了个正着。
雪茶一见是他,立刻高兴地扬声打招呼:
“江公子,早啊!”
林京洛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下意识地将怀里的汤婆子握得更紧了些,抿唇不语,脚下步伐下意识地加快,只想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快速走过。
“哎?小姐,等等我!”雪茶见状,连忙哎了一声,小跑着跟上。
而身后的江珩,竟也未曾像以往那样出声唤她,只是沉默地站在原地片刻,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她近乎逃离的匆忙背影,随即也迈开步子,不近不远地跟了上去。
雪茶凑到林京洛身边,压低声音,带着点不解和着急:
“小姐,您不是说了,不再生江公子的气了吗?怎么见了面还是这样?”
林京洛目不斜视,语气硬邦邦地回道:
“我不是说了吗?一切等他科举之后再说。”
“那还得等上好长一段时间呢!”雪茶小声嘟囔。
林京洛无语地瞥了她一眼,伸出被汤婆子焐得温热的指尖,轻轻弹了一下小丫头的额头:
“小丫头片子,别一天到晚净想些不正经的。”
雪茶捂着额头,委屈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细密的雪花中,江珩依旧沉默地跟在后面,肩头已然落了一层薄白,他竟然……没有撑伞。
“小姐!”
雪茶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事,话脱口而出,
“江公子他没撑伞!雪都落身上了!”
林京洛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同样的套路。
她心里冷哼一声,没想到这江珩还是不死心,竟又用上了这“苦肉计”。
“雪不是雨,”她强迫自己声音听起来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冷漠,
“淋一会儿又淋不死人。他若觉得冷,自己自然会回去取伞。”
“小姐!”雪茶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看她又看看身后雪中那道孤寂的身影,仿佛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林京洛则干脆无视了她的话,继续迈着步子,径直走到了大门口。
然而,就在要跨出门槛的那一瞬,她脑海里已经能预见到接下来一路雪茶会如何在她耳边喋喋不休地念叨这件事了。
……算了。
她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叹了口气。
“去,”
她脚步未停,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对着门口值守的侍卫叮嘱了一句,
“给后面的江公子送把伞去。”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府门。
雪茶愣了一秒,随即立刻喜笑颜开,小跑着追上去,声音都雀跃了几分:
“我就知道!小姐您心里定是舍不得江公子淋雪的!”
林京洛没有回应,只是将怀里的汤婆子又抱紧了些,仿佛能抵挡住这清晨所有的寒气和某些不该有的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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