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京洛也有心上人了。”
这句话像块沉石坠入深潭,在厅中激起一片死寂。江珩目光灼灼地盯着林京洛挺直的背影,喉结几不可察地滚动了一下——她要说出谁的名字?
傅宁脸色阴晴不定,余光扫过江珩紧绷的侧脸。老太太手中佛珠突然重重一磕:“胡闹!女儿家整日将这等话挂在嘴边,成何体统!”却又忍不住放软语气,“究竟是...哪家的公子?”
林京洛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生德馆的沈大夫——沈玄琛。”
林月淮团扇轻摇,饶有兴致地观察江珩的反应,却见他面色如古井无波,连睫毛都不曾颤动一下。
“沈大夫确实品貌俱佳。”傅宁眼中精光一闪,“那改日也请他来府上坐坐?”
“祖母,”林京洛唇角微扬,“我们尚未两情相悦,只是孙女单方面欣赏罢了。”她看着老太太渐渐瞪圆的眼睛,笑意一闪而过,“所以您先别急着张罗我的亲事可好?”
傅宁的呼吸陡然急促,胸口剧烈起伏。她早知这三孙女顽劣,却不想竟敢如此放肆!
“走走走!”
“孙女告退。”林京洛一把拽住林枝意的手腕,快步退出厅外。余光瞥见并肩而立的江珩与林月淮,她脚步愈发急促。
“现在知道怕了?”林枝意被她拽得踉跄,“你为何要擅作主张?”
“难道要等你嫁作他人妇再说?”林京洛蓦地驻足,正停在一株海棠树下。她抬手折下一朵嫣红,轻轻簪在林枝意鬓边。
“言峥若真有心,自会来提亲。”林枝意小声的嘟囔着。
“幸福要靠自己争取。”
林京洛攥紧林枝意的手腕,眼眸亮得惊人:“走,我们去碰碰运气。”
粉纱与青衫拂过落英缤纷的石径,裙裾被秋风卷起,像两片纠缠的花瓣。两个纤细的身影很快隐没在九曲回廊深处。
今日的林京洛格外灵动——笙黄色短衫衬得肤若凝脂,竹青色褶裙随步伐翻飞,发间青缎飘带在风中舒卷,宛如振翅的蝶。
“又去找玄琛哥?”林枝意喘着气撑着膝盖,“至于跑这么急吗?”
林京洛同样气息不稳,拭去鼻尖细汗:“怕他跑了!”她眯眼望向生德馆的方向,阳光在睫毛上碎成金粉。
林京洛正以为今日又要扑空时,忽见药柜前那道熟悉的身影——沈玄琛正专注地称量药材,修长的手指在戥子上细细拨弄。
她长舒一口气,拉着林枝意来到生德馆前,林枝意则识趣地小跑进院子,甚至都没有和沈玄琛打招呼。
林京洛故意不将脸上的细汗擦掉,倚在门框上懒懒道:
“沈玄琛,可算等到你了。”
随手拾起案几上散落的陈皮,她指尖轻捻着递到他面前。日光透过窗棂,在她唇畔那抹狡黠的笑意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别糟蹋了。”
院中传来林枝意与苍耳玩耍的轻笑。沈玄琛望着那道粉色身影,眸光微漾,视线从院子移到眼前明晃晃的林京洛,接过陈皮时指尖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掌心:“多谢。”
就在沈玄琛即将碰到陈皮的刹那,林京洛突然收手,将那片陈皮紧紧攥在掌心。她仰着脸,一双杏眼澄澈见底,偏偏嘴角噙着顽劣的笑:“想要?自己打开拿。”
沈玄琛眼睫低垂,眸色深了几分,喉结微不可察地滚动。林京洛见状立即摊开手掌:“好啦,不逗你了。”
那片陈皮在她掌心蜷曲着,沾染了体温。沈玄琛拾起时,指尖传来细微的温热,竟烫得他手指微微一颤。
“三小姐的胳膊可大好了?”他继续称着药材,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日天气。
林京洛双手托腮,目光灼灼:“早好啦。倒是你——”她突然前倾身子,“为什么总躲着我?”
“我何时躲过你?”沈玄琛手中药秤微微一顿。
“那我日日来寻,次次扑空。”林京洛直直望进他眼底,那双琉璃般的眸子里盈满委屈,像是盛着碎星子的湖面。
沈玄琛喉结滚动,终是抬眸对上她的视线:“近日确在出诊。”声音比平日低了几分。
“那后日中秋...”她突然凑近,发间青缎飘带扫过药柜,“陪我去放花灯可好?”未等他回答,又得意地扬起下巴,“我还要参加孔明灯比试,定能拔得头筹!”
沈玄琛神色骤变,眸中暖意顷刻凝结成冰:“你要参加孔明灯比试?”
林京洛被他突然的冷厉惊得指尖一颤,随手拿起多余的砝码。
她低头拨弄着砝码:“嗯...听雪茶说头彩是块丹国玉佩。”
“你竟会制灯?”沈玄琛语气忽又转柔,像春冰乍裂。
林京洛刚要讲述源村趣事,脑海中却闪过那个披散长发的背影。她抿了抿唇:“是小厮做的。”突然抓住沈玄琛的手腕轻晃,“后夜你一定要来!”
漫长的沉默里,药香渐渐沉淀。就在她以为要遭拒时,忽听得一声几不可闻的:“好。”
檐下风铃叮咚,惊碎了满室凝滞的光影。
林京洛随手搁下砝码,脚步轻快地绕进药柜内侧。沈玄琛抬眼时,只见那抹笙黄色的身影如林间雀鸟般灵动地跃到跟前,发间飘带随着动作轻轻飞扬。他不得不再次放下手中药材,无奈道:
“三小姐,这里外人不得入内。”
林京洛蓦地停住,指尖揪住他雪白的袖口轻轻晃了晃:“我就问一句话。”声音软得能滴出水来。
沈玄琛手中的药包簌簌作响,长睫如受惊的蝶翼般急颤:“什么话?”
她忽然踮起脚尖,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廓:“这几日...可有想我?”唇畔笑意如蜜,眼底却闪着志在必得的光。
女追男隔层纱?林京洛不信这层纱能挡她多久。
沈玄琛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绯红,面上却绷得冷硬。他抬手将林京洛轻轻推离,声音干涩得像砂纸磨过:“请自重!”
话音未落,他已匆匆绕过她身侧。带起的风拂动她发间青缎,在空中划出一道怅然的弧线。
“自——重——?”林京洛盯着他逃也似的背影,气得直跺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老古板!榆木疙瘩!”
“迂腐——”
之后两日里雪茶小心翼翼打量着自家小姐——从生德馆回来后,林京洛整个人都笼着层黑云。嘴里还时不时蹦出几句:“食古不化!”“冥顽不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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