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沈砚收编降兵，清鸢安抚降兵家眷
鹰嘴崖一役的硝烟逐渐散去，战场上遗留的除了折断的兵戈和暗褐色的血痕，便是黑压压一片、垂头丧气的战俘。联军大败，溃兵四散，被护民军俘获者多达三千余人。如何处置这些降兵，成为摆在沈砚和苏清鸢面前，比打赢一场硬仗更为棘手，也更为关键的问题。杀俘不祥，且易结仇，更失人心；尽数放归，则无异于纵虎归山，徒增后患；若简单关押，又需消耗大量粮食和看守兵力。
中军大帐内，气氛凝重。王魁抹了把脸上的血污，粗声道：“首领，这些降兵多是各藩王麾下爪牙，未必心服。依我看，不如挑些精壮的打散编入辅兵，老弱病残的，发给些盘缠，遣散算了，也显我仁义。” 他虽勇猛，但心思相对直率。
张嵩则捻须沉吟：“王将军所言虽是常理，但此番降卒甚众，若处置不当，恐生内变。需得谨慎。”
沈砚目光扫过帐下诸将，最后落在一直静听的苏清鸢身上：“清鸢，你意下如何？”
苏清鸢抬起头，眸光清亮而沉静：“沈大哥，诸位将军，此战之后，我护民军声威大振，然欲成大事，岂能仅凭庐州一城之兵？这些降卒，虽是敌兵，却亦是贫苦出身，多为生计所迫，裹挟从军。若能化敌为友，得其真心归附，则我军实力可骤增；若处置不当，则后患无穷。”
她顿了顿，条理清晰地道出思量：“我以为，当刚柔并济，双管齐下。刚者，在于整编与规矩。 沈大哥可亲自出面，宣示我护民军宗旨，严明军纪，择优汰劣，将合格者打散编入各营，一视同仁，但亦需严加看管，以观后效。柔者，在于安其家，收其心。 许多降兵顾虑，并非全在自身生死，更在于留在家乡的父母妻儿。若我们能设法找到并安抚其家眷，发放钱粮，使其无后顾之忧，甚至允其家眷迁来庐州安居，则降兵感恩戴德，岂能不效死力？”
沈砚眼中精光一闪，击节赞道：“好！清鸢此言，深得我心！化敌为己用，方为上策！便依此计：王魁、张嵩，由你二人负责甄别降卒，凡体魄健壮、无大恶行者，皆可留用，但需言明，入我护民军，需严守军规，违者严惩不贷！清鸢，安抚家眷、发放抚恤之事，烦劳你全力操持，所需钱粮，从此次缴获中优先支取！”
计议已定，众人分头行动。
沈砚的“刚”：立威整编，一视同仁
次日，校场之上，三千余降兵被集中起来，人人面带惶恐不安。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有菜色，与盔明甲亮、士气高昂的护民军形成鲜明对比。
沈砚一身玄甲，按剑立于点将台上，目光如电，扫视全场，不怒自威。他声音洪亮，清晰地传入每个降兵耳中：
“尔等听着！我乃护民军沈砚！昨日战场厮杀，各为其主，生死由命，既往不咎！”
“但今日，你们既已放下兵器，便不再是敌人！我知尔等多数，亦是穷苦出身，被官府豪强逼迫，才拿起刀枪。我护民军，乃为天下穷苦人而战之师，旨在终结这乱世，建立清平世界！”
“现在，给你们两条路！一，愿留下者，需严守我军纪，刻苦操练，视袍泽为兄弟，护百姓如父母！此后，尔等便是我护民军一员，粮饷等同，有功则赏，有过则罚，绝无偏私！”
“二，若不愿从军者，发放三日口粮，自行离去，但不得再与我为敌，否则，杀无赦！”
“何去何从，尔等自决！”
沈砚的话语，既展现了强大的自信和实力，又点明了护民军的宗旨，给予了选择余地，更承诺了一视同仁。许多本已绝望的降兵，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最终，近两千五百人选择留下，其余老弱或心念故土者，领了干粮，千恩万谢地离去。
对留下者，沈砚立即下令打散编制，混编入各营，由老兵带领，开始最基本的队列和军规训练。他亲自巡视，对训练刻苦、表现积极者不吝赞赏，对心存懈怠、眼神闪烁者则严厉训诫，甚至当众惩处了几个试图闹事或偷奸耍滑的兵痞，迅速树立了绝对的权威和公正的形象。
苏清鸢的“柔”：安顿家小，釜底抽薪
与此同时，苏清鸢的工作更为繁琐细致。她迅速组织起一支由原“听风”组成员、识文断字的女子和部分稳重老者构成的特殊队伍。
1. 登记造册，核实籍贯：她亲自监督，对每一位选择留下的降兵进行详细登记，不仅记录姓名、年龄、原属部队，更重点询问其家乡具体住址、家中还有何人（父母、妻儿、兄弟姐妹）。并承诺，此事仅为安顿家小，绝不用以胁迫。
2. 派遣专使，携信安抚：她挑选精明能干、熟悉各地情况之人，携带以沈砚和苏清鸢名义联署的安民书信和少量银钱，分头前往降兵们提及的家乡。信中明确说明其家人已在护民军中获得安置，望乡亲们勿信谣言，并承诺若家眷愿来庐州团聚，护民军将提供路费和安置帮助。
3. 设立“军属安置处”：在庐州城外划出特定区域，搭建简易但牢固的屋舍，准备开垦用地，专门用于接待陆续前来投奔的降兵家眷。苏清鸢亲自规定，每户可根据人口领取基本口粮、农具，并享受减免赋税的优待。
4. 发放“安家粮”：对于家眷路途遥远或暂时无法前来者，则根据登记信息，委托可靠的商队，将一份相当于三个月口粮的“安家粮”和一份报平安的家书，设法送至其家中。
这项工作耗时耗力，却效果显着。当第一批降兵的家眷，风尘仆仆却安然无恙地抵达庐州，与亲人团聚时，所带来的震撼和感激是无与伦比的。一名原联军什长，看到年迈的母亲和瘦弱的妻儿被妥善安置在新居里，热泪盈眶，对着沈砚和苏清鸢的方向重重磕头：“沈将军、苏夫人大恩！我李三这条命，以后就是护民军的了！”
消息很快在降兵中传开，那些原本还有有疑虑、心怀忐忑的降兵，彻底安心，归属感与忠诚度急剧提升。他们训练更加卖力，作战更加勇敢，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是在为虚无的赏赐或强迫而战，而是在为身后实实在在的、得到了庇护的家小而战！
沈砚的雷霆手段与苏清鸢的春风化雨，刚柔相济，完美地消化了这场大胜的成果。数千降兵不仅没有成为负担，反而迅速转化为护民军的新鲜血液和忠诚战士。此举，不仅极大增强了护民军的实力，更在周边地区树立了“仁义之师”的极高声望，为日后吸纳更多流民和降卒，奠定了坚实的基础。经此一事，沈砚与苏清鸢，一位掌杀伐之剑，一位执人心之秤，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形象，愈发深入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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