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瑜的手机响了。
他看完消息，说：“我出去一趟。”
苏瑜每天和围棋打交道，几乎没有社交。黎寒商疑惑地看向江燕君。
江燕君也是猜测：“应该是去见林家姑娘。”
林琅。
“他们进展怎么样？”
江燕君摇头：“停云完全不开窍。”
兴趣范围狭窄，对周围的人缺乏依赖，感情淡漠，行为刻板。这些都是阿斯伯格综合症较为常见的症状。
高智商的木头精。
——这是江燕君对自己儿子的总结。有时候，她都难免心疼人家姑娘，要让苏瑜学会爱人，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就拿一件事来说，当初为了在苏瑜机器运行一般的日常生活里，加入【八点半和简简通电话】这个日常事项，江燕君就花了半年时间。
苏瑜有自己的生活运行轨迹，一旦被打乱，他会抗拒、焦虑。所以要闯入他的生活里，不夸张地说，难如登天。
……
出去玩了几天，冰箱里没有新鲜的时蔬了。江燕君列了个购买单子给黎寒商。
滨江云港附近就有精品超市，贺兰时陪黎寒商一起去。
门关到一半，她停下来，点开电子锁的操作面板，在上面按了几下。
“阿月，指纹。”
贺兰时过去，把手按上去。
指纹录入成功。
黎寒商平时用密码多一点，但她有不定期更换密码的习惯，还是给贺兰时输指纹方便一些。
门关上。
贺兰时忽然问：“这两天，你住我那吗？”
“嗯。”怕他误会，黎寒商补充，“我住次卧。”
精品超市离得近，不到半个小时，黎寒商和贺兰时就买完东西回来了。
江燕君已经把碗筷厨具都清洗了一遍。
贺兰时把洗好的水果拿给了黎寒商，再去厨房：“我帮您吧。”
江燕君正在处理鱼：“你会做饭？”
“会一些。”
黎寒商趴在沙发的靠背上，看着厨房的方向：“贺老师好谦虚哦。”
拖鞋被踢得老远，黎寒商手里端着一小盘水果，眉眼弯弯地跟江燕君分享情报：“舅妈，他超会做饭。”
江燕君倒是有些意外，外面把贺兰时传得天上有地下无的，没想到，是个十指会沾阳春水的贵公子。
“那帮我把食材处理一下。”
贺兰时把食材放到岛台上，折起袖子，有条不紊地处理食材。
黎寒商吃完水果，主动过去帮忙。
贺兰时在处理牛肉：“放着我来，你去玩会儿。”
“我帮你。”
肉类黎寒商不怎么会处理，她把线椒从袋子里拿出来，一个一个摘掉上面的辣椒蒂。
“辣椒会辣手，别碰——”
贺兰时嘱咐的话还没说完，黎寒商眼睛就中招了，好痛，她本能地用手背去按。
“溅眼睛里了。”
贺兰时摘掉手套，在旁边的水池洗了手，握着黎寒商的手拿开来：“给我看看。”
黎寒商闭着眼睛：“好辣，睁不开。”
两只眼睛都溅到了辣椒水，应该是买到了很辣的辣椒，眼睛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识用手去揉。
贺兰时抓住她的手：“不能用手揉。”
贺兰时带黎寒商去浴室处理。
他打开水龙头，先把她的手冲洗干净，擦干，然后抬起她的脸。
“闭好眼睛，抬着头。”
黎寒商照做了。
贺兰时取下抽拉的水龙头，眼部的皮肤很脆弱，他调完水温，用手背试了温度。确保水温适宜后，一只手托着黎寒商的脸，用干毛巾挡着水流，拿温水给她冲洗眼周。
水速调得很小，冲完眼睛，他用冷水打湿毛巾，仔细地擦干净水。
“以后你别进厨房了。”贺兰时说。
黎寒商仰着脸，眼睛还闭着：“我又不是废物。”小事一桩，还不至于。
“那你当个厨房废物行不行？”
她没有答应，轻轻地挠了一下贺兰时的腰，拒不承认自己在厨艺上很废。
贺兰时帮她把眼周都擦了一遍：“好点了吗？”
黎寒商试图撑了一下眼皮，辣椒水太厉害了，她立马放弃：“还是睁不开。”
“家里有没有眼药水？”
“好像有，你去找找，药箱在电视柜下面。”
贺兰时把毛巾给黎寒商，让她敷着眼睛。
他去拿来药水，拉进来一把椅子，让黎寒商坐下。他仔细看完了眼药水的说明和日期，确保可以用，才抬起黎寒商的脸。
眼周已经红了一圈，眼尾有眼泪沁出来。
“忍着点。”
贺兰时控制着量，动作小心翼翼的。
眼药水顺着睫毛滴入，黎寒商稍稍睁开眼，努力让药水流进去，她忍不住一直眨眼。
滴完，贺兰时问：“现在好点了吗？”
药水凉凉的，黎寒商好受了一点。
尝试了几次，眼睛是睁开了，但辣椒刺激得生理泪水止不住，混着药水，一个劲儿地往下流。
贺兰时用指腹去擦，眼里都是心疼：“别哭了。”
“我没哭啊。”
就是忍不住。
贺兰时捧着她的脸，一下一下亲吻她的眼睛。
江燕君在外面看了一眼，没有过去打扰，转身回厨房。
……
下午，贺兰时去博物馆上班，黎寒商还有半天假，在家里陪舅妈。
三点左右，魏夫人带着魏来上门，来给黎寒商赔礼道歉。魏来红肿着眼，应该在家里挨了不少训。
贺昭拉了个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群里除了黎寒商夫妻两个，还有桑沈、孟熠、贺昭，贺玟，贺昭的表哥陈亦周。
贺昭在群里说，贺柠被家里禁了足，并且跟那个满嘴谎话的男明星分了手。过年之前，家里都不准她再出来了。
宋景言的事也还有后续，官方正式通报，他涉嫌多起刑事案件，目前正在调查。
接着，宋景言工作室买水军的事被披露出来。
恶意造谣、辱骂过黎寒商的黑粉、营销号也都喜提了法院传票，规模之大，前所未有。
【终于有人来整治这群键盘侠了】
【好爽，乳腺畅通】
【金罗律师事务所诶，这是大佬下场了吧】
【黎老师好刚】
【黎寒商背后铁定有人】
【黎老师自己就是资本】
【之前好多帖子和话题现在都搜不到了，不敢多说，怕被封号……】
【关于黎老师的热搜一直在降，这是功成身退，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啊】
事情平息后，关于网上黎寒商的内容，快速地，在淡出视线。
……
贺兰时因为出差积了不少工作，晚上九点多才下班回来，没有先回家，直接去黎寒商那边接她。
换鞋的时候，黎寒商发现上面一层的柜子都空了，东西都放到中层和下层。
对了。
她问贺兰时：“你给舅妈送的是什么书？她很喜欢。”
刚刚贺兰时去接她的时候，给江燕君送了一套书籍，看着像古籍。江燕君翻开看了几页，脸上表情都舒展愉悦了。
“影印的史记刻本。”贺兰时说，“江教授最近研究的历史课题遇到了一点瓶颈，那套书应该可以解她的燃眉之急。”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黎寒商倒了凉水，正要喝，贺兰时接过去，给她杯子里兑了一点热水，再给她。
“为了投其所好，找人稍微了解了一下。”
贺老师谦虚了。
连舅妈最近在研究什么课题都知道，这哪是“稍微了解”，这称得上是调查了。不过黎寒商并不觉得反感，只要在她的底线范围之内，哪怕贺兰时了解得再多，她也容许。
贺兰时打开餐桌旁的柜子，从里面拿出来几个布制的束口袋。
“睡觉的时候，你把这个放在床头。”
黎寒商接过去闻了闻：“中药吗？”
“嗯，我找边叔配的，有安神的功效。”
黎寒商重生回来后经常失眠。
解西林之前给她配过药，比之前已经好很多了，现在断了药，只是偶尔会睡不好。
黎寒商再闻了闻，除了药味，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像茉莉花香：“味道很好。”
“柜子里还有一些助眠的沉香。”
黎寒商看了一眼柜子：“东西怎么都放到下面一层了？”和鞋柜一样，上面一层都空出来了。
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放高了你够不到。”
上次她因为够不着，摔了茶杯，差点砸到。
这些细节，黎寒商自己都没有注意过，要多在意一个人，才会把她所有事情都一一留心记着。
她上前，抱住贺兰时。
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贺兰时把下巴压在她肩上，转过头，唇碰了碰她的脸：“昨天晚上有没有吓到你？”
黎寒商摇头。
“那你喜欢吗？”
昨晚，贺兰时没有脱一件衣服，穿着完整，握着她的脚，教她。
记忆太深刻了，黎寒商从未有过这么极限的经历，有点超过她对这种事情的认知。
她遮住贺兰时的嘴：“不许说。”
他拿开她的手，眼神炙烈，不偏不倚地与她目光对视：“我想要你给我反馈，想知道你的喜好。”
他对自己的欲，直白又大胆，舍得给，也索取得多。
黎寒商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药包：“你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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