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汤好喝吗？”
贺兰时走过来，没有回应阮冬迎的视线，很自然站在离黎寒商更近的那一边。
“我没有喝汤。”
那盅汤，贺兰时一口没碰。
阮冬迎果然变了脸色。
黎寒商心想，她很聪明嘛，所以为什么一叶障目看不清男女问题的关键，而要把无关的人当作假想敌呢？
还有——黎寒商从不认为自己脾气好，会事事不计较，她只是脾气坏得不明显，对不喜欢的人，她不会手软。
桑沈的车来了。
黎寒商关上车门前，说了声：“再见。”
*****
回到家，黎寒商的手机里多了十几条好友申请，加她的有摄制组的人，也有博物馆那边的人。
还有贺兰时。
她都点了同意，后面要一起拍摄，有些必要的接触避免不了。而且她改变想法了，不想一味的避开，想看看贺兰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陷入睡眠。
她眼睛复明后，不喜黑暗，夜里也不爱关灯。客厅的窗帘没有拉，对面楼栋同一层的阳台上能看到这边些许光景。
对面是三栋，同一层没有亮灯，远看一片漆黑。风卷窗帘，打在阳台的扶手上，发出很轻微的响声。
若近看，除却月光，还有手机屏幕微弱的光，证明这一层并未空着。
“兰时先生，人还在警局。”
“等他出来。”
夜晚有风，不是很静，人的声音被吹得模糊，低低沉沉的，似砂砾磨过耳膜：“把人处理一下，免得再脏了别人的眼睛。”
结束通话后，手机屏幕的光熄灭掉了。
阳台被密不透风的夜色笼罩，贺兰时站在暗处，炙热的眼眸牢牢锁住一处，像兽类标记领地。
试图靠近、窥视。
他在饮鸩止渴。
饮鸩止渴是有用的，夜里，黎寒商就入梦了。
“我很需要这个，谢谢你。”
“贺老师。”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
“贺老师，今晚的汤好喝吗？”
开始一切都正常，梦里重复着今晚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到后面就不正常了，后面是他在放纵。
地点变到了她家里，他躺在她躺过的那张沙发上，仰头露出脆弱的脖子。
她说不喜欢他的眼睛，看了害怕，他顺从地遮住，求她：过来。
然后梦醒。
他起身去浴室，脱掉衣服，什么都没做，就让水淋着，只有思想不受他的控制，恶劣又肮脏。
次日白天。
黎寒商接到了安定医院打来的电话，是上次接她简历的那位行政人员。
“黎小姐，我们院长看了你的资料，觉得你很符合我们的聘请要求。”韩梅梅在电话里问，“请问你什么时候可以过来拍摄？”
博物馆的拍摄已经提上日程了，黎寒商只有周末的时间相对自由。
“周末可以吗？”
“可以的。我们院长说，这个公益短片要到明年上半年才对外投放，所以不着急，按你的时间来。”
韩梅梅特地说明了是公益短片。黎寒商面试的时候说过，公益短片不收费。
两方达成一致。
“那周末见。”
韩梅梅：“周末见。”
今天没有拍摄工作，黎寒商不打算外出，在家里整理她从枫城搬过来的摄影设备。
中午点完外卖刷了一会儿手机，发现她几乎要长草的微博号突然涨了很多粉丝。
是桑沈官宣节目的时候艾特了她。
哦对了，说明一下，桑沈是国内唯一个粉丝破五千万的导演，据某些营销号说，是因为颜值。
但也有某些营销号说，是因为太多人骂他了。
总之，就是他还挺红的。
【不要啊，我想看桑导拍爱情片】
【不就是纪录片嘛，让他拍！】
【文物修复题材的纪录片很有意义，放个屁股，支持一下】
【你拍什么我都爱看】
也有很多不好听的声音。
【钱捞够了，现在要捞名声了】
【让桑沈来拍纪录片？总台和博物馆真是饿了，什么都能吃得下】
【恰烂钱@澜城博物馆】
【别骂了，大少爷至少不上手术台】
还有提到黎寒商的。
【桑导换摄影师了】
【这是新人吧，没什么名气】
【我知道这个摄影师，纪录片【南川纪实】【阿嬷】都是她拍的】
【摄影金像奖得主，国家地理特约摄影师，总台公益片特邀摄影师，帝国文旅御用摄影师，不懂的自己去查一下】
【查了一下，是我们桑导高攀了……】
【姐姐太低调了，网上都找不到照片】
周一，主创团队在博物馆举行了开机仪式，仪式很入乡随俗，博物馆不可以烧香，所以也省掉了拜四方的流程，但刘馆长请出了镇馆文物——古朝大佛像……的一比一复制品，真品是不可能能随便摆出来的。
隔天，正式开拍。开拍前，每位出演的老师都有一个几分钟的人物采访，为了让老师们自在放松，提的问题都很简单常规。
比如从事这一行多久、是什么机缘进入到这一行、修复文物过程有没有遇到过有意思的或者困难的事，诸如此类的。
采访由黎寒商的同事谢云意负责拍摄。
黎寒商今天的任务是拍摄博物馆的空镜素材，她拍完回来，这边的采访还没有结束。
黎寒商问谢云意：“拍得怎么样？”
“快结束了。”
那边还在进行，黎寒商站在镜头外面，观看了一会儿，这会儿正在拍贺兰时。采访的主持人是导演组的助理茵茵，问的问题和前面几位的差不多。
“贺老师，请问您为什么选择当一名文物修复师？”
前面黎寒商不在，不知道其他老师怎么回答的。这并不是一个很隐私的问题，但贺兰时没有正面回答。
“能否换一个问题？”
主持人随机应变：“是有什么不方便跟大家分享的私人原因吗？”
“是。”
贺兰时看了一眼镜头外。
同事递给黎寒商一杯咖啡，她接过，道了声谢谢。
主持人没有追根究底，换了问题：“据我所知，贺老师您之前是商业修复师，是什么样的契机让您转入了文博机构？”
“没有什么特殊的契机，馆长请我，我就来了。”
在镜头外旁听的刘馆长一脸骄傲，马上低声和前后左右的人炫耀说：“贺老师不爱名利，我求一求他就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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