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大不可置信，不过两天没有回来，怎么就家毁人亡了呢？
“娘，你别在这嚎丧了，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快说呀！”
刘三妹揩了一下鼻涕，用袖子胡乱擦了一下脸上的泪，这才止住了自己的哭声：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晚上，我一回东屋倒头就睡，等醒来的时候，就听见外面有人喊着火了！
我一听那还得了，赶紧披上衣服就跑出来叫老二，结果，老二两口子怎么都起不来，后来，还是联防队的人卸了门板，把人提溜出来的。”
沈老大不耐烦，老娘说的啰嗦，又问：“宝柱他们怎么会烧死的？”
刘三妹一听，开始捶胸顿足：
“我可怜的宝柱啊，还有我那懂事的宝平啊，我两个乖孙啊，你们咋就这么走了呢？就让我这白发人送黑发人，可疼死奶的心肝了……”
沈老大气的，真想上去扇老娘两巴掌，说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样子来。
就听李大嘴扯着嗓门道：“你这死老婆子，就会嚎，你那俩孙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刘三妹也顾不得和李大嘴打嘴仗，抽噎着道：
“联防队的人说，看样子最初是从那俩孩子的屋头烧起来的，后来才波及到东屋……
有可能是这俩孩子玩火，没注意灭火，孩子们睡着了，火烧起来他们又出不了门……
哎呦呦，可疼死我的心肝了，老婆子我可怎么活呀？老头子死了，我两个乖孙也死了，留下我这个老不死的活着有啥意思呀？
刘三妹又继续哭，老大接着问：“我爹怎么突然就没了，主屋没啥事啊？”
刘三妹突然好像被掐住喉咙，咳了两声，这才道：
“你爹大概是受了惊，等我赶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去了……呜呜呜，哎呀，老头子呀，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呀？老婆子我的命好苦呀……”
一旁是忙了一上午的高招弟，作为和沈家只隔一家的邻居，她男人柱子去山上帮忙埋人，她把篾条刮干净，数好了捆起来。
刚刚在旁边帮忙收拾屋子，正好回头，就看见刘婶子躲闪的眼神，不禁有些疑惑。
不过片刻，就听见乔玲巧叫她去帮忙，应了一声过去了。
沈老大得知爹还在炕上躺尸，张嘴一边大哭一边奔向主屋：
“爹啊，你怎么就走了呢……儿子不孝，没能见你最后一面啊……”
众人即使对老沈家人再不喜，这么惨烈的状况也不免滴了几颗同情的泪。
等到老二两口子回来，两人已经双眼无光，憔悴不已，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王茂盛擦了把额头上的汗，见沈老大回来，连忙喊他：
“这天气太热，尸体不能存放，沈老大，你们兄弟赶紧商量商量，给你爹置办棺材还有寿衣……”
王茂盛心里不抱希望，这老沈家如今日子过的越来越穷，虽然有将近30亩地，可去年收成不好，今年又是大旱。
地里的麦子没见长多高，只怕连勉强糊口都不行。
老沈家又遭了几次贼，只怕他们拿不出那么多钱来。
果然，刘三妹一听要出银子，第一个就跳起来：
“我的天爷呀，这可咋办呀？家里穷的叮当响，值钱的东西都烧没了，去哪找银子给你爹置办寿材啊……老天，这是要逼死人……”
没等刘三妹接着往下说，沈老大兄弟俩就各自回屋，准备拿银子让人去买棺材。
没过多久，东西屋同时响起了暴跳如雷的吼声：
“操他娘的，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偷了小爷的银子，我操他八辈祖宗……”
“我日他奶奶的，这是哪个鳖孙子偷了我家的银子，别让我逮着了，老子必定让他碎尸万段，不得好死……”
赵小蝶原本还木愣愣的跌坐在院子里，一听银子没了，顿时回神，风似的跑回西屋：
“当家的，你该不是骗我吧？银子咋没了？昨儿个我还拿出来数了，怎么过一晚上就没了？”
沈老二眼睛瞪的溜圆，气的直跺脚：
“我还能骗你不成？你看看，这也不像是被人翻过了的，怎么会没了？”
赵小蝶反应过来，抬手就扇了沈老二脑袋一巴掌：
“你他娘的在怀疑我，老娘自家的银子，还用偷吗？沈老二，你个王八犊子，儿子没了，是不是觉得老娘也没用了，想用这个借口休了老娘，你个没良心的王八犊子……”
沈老二自从做了人口贩子，身上的杀气重了些，面对比自己还高一些的赵小蝶，倒没有了原先的唯唯诺诺。
被人扇了一巴掌，本就心情不好的沈老二此刻再也不想忍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抬脚就踹：
“你个臭娘们，老子忍你很久了，动不动就抬手打你男人，老子不要脸面的嘛，再打老子，老子杀了你！”
赵小蝶一个不妨，被沈老二踹在腰上，后退两步就磕在桌沿上，疼得她大叫一声：
“好你个沈老二，挣了几个臭钱，就看不上老娘了，现在还敢诬赖我，我跟你拼了！”
到底是常年在地里干活的人，虽然这一年瘦了几十斤，毕竟还有身高优势，手上的力道蛮大的，冲过去和沈老二就扭打在一起。
等在外面的众人就傻眼了，不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拿银子拿的就叫银子被人偷了，不赶紧想办法，怎么小两口还打在一起了？
王茂盛示意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进去，把沈老二拉出来，赵小蝶趁机又踹了男人两脚。
儿子死了，沈老二一改往日的服帖，竟然敢在众人面前又打又骂，简直是反了天了。
沈老大已经在屋子里到处翻找了几遍，这才冲出门来，对着老娘伸出手来：
“娘，快把银子拿出来，给我爹置办棺材要紧！”
刘三妹懵了，这什么情况？家里哪还有多余的银钱：
“你们挣的钱啥时候交给我了？咋还跑我这里要钱来了？你兄弟两个去镇子上扛工，一走就是半个月，回来也没说上交，这会儿倒推说银子丢了，糊弄鬼了？”
沈老大气急：“娘，春娘和孩子们走了这么些天，银子一直在家里藏着，前几日还有，我屋里除了你进去，没有旁人，那银子不是你拿的，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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