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行程更加谨慎。根据地图和韩三平的描述，他们已经进入了黑云寨旧巢的辐射范围。空气中的紧张感几乎凝成了实质。
中午时分，他们在一处溪流边补充水囊时，发现了更加确凿的证据——溪边松软的泥地上，清晰地印着几个杂乱的脚印，旁边还有熄灭不久的篝火痕迹，灰烬尚有余温，旁边散落着啃得精光的细小骨头。
“人不多，三四个，离开不超过两个时辰。”李二牛蹲在地上，用手指捻了捻灰烬，脸色凝重，“看这骨头，像是……像是啃得太干净了，饿急了的样子。”
杨熙的心沉了下去。饿急了的溃匪，比普通的土匪更危险，他们为了食物会变得更加不择手段。“不能再沿着溪流走了，”他果断决定，“我们绕路，从西面的山梁上过去，虽然难走，但更隐蔽。”
绕路意味着更长的距离和更多的体力消耗。攀爬陡峭的山梁，几乎耗尽了他们本就不多的力气。干粮已经所剩无几，昨晚设下的套索一无所获。饥饿像一条毒蛇，啃噬着他们的意志和体力。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一片异常陡峭、岩石裸露的灰色山崖才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那就是老鹰崖。远远望去，山崖如同一只展翅欲飞的巨鹰，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根据地图指示，废弃的石灰窑就在背阴面的山脚下。
希望就在眼前，但两人不敢有丝毫大意。越是接近目标，越可能潜伏着危险。他们放慢脚步，借助岩石和灌木的掩护，一点点向山崖脚下摸去。
空气中开始弥漫开一种淡淡的、类似烟火冷却后的特殊气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石灰粉的呛人感。杨熙精神一振，这味道没错！
终于，在一片乱石堆和茂盛的荆棘丛后，他们找到了那个废弃的石灰窑。那是一个依山挖掘出的简陋窑洞，洞口被落石和泥土部分堵塞，旁边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片和烧得变形的工具，显然已经废弃了很久。
两人没有立刻上前，而是潜伏在附近的灌木丛中，仔细观察了将近一个时辰。确认周围没有任何人类活动的迹象，只有几只山雀在窑洞顶部的缝隙间跳跃鸣叫。
“我过去看看，二牛哥，你警戒。”杨熙低声道，将猎弓递给李二牛，自己则握紧了那柄短刃，猫着腰，小心翼翼地靠近窑洞。
窑洞内部比想象中要深，光线昏暗，散发着一股浓重的霉味和石灰味。杨熙适应了一下光线，发现窑洞底部堆积着不少灰白色的块状物。他心中一喜，用短刃撬下一小块，放在鼻尖嗅了嗅，又用手指捻了捻——正是尚未完全泡水的生石灰！
而且数量似乎不少！粗略估算，如果能把窑洞里这些残留的以及旁边散落的石灰块都收集起来，或许达不到千斤，但大几百斤是有的！这足够解幽谷的燃眉之急了！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退回到李二牛身边，压低声音，难掩兴奋：“二牛哥，有！有很多石灰！”
李二牛黝黑的脸上也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他们准备开始收集石灰时，李二牛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拉住杨熙，示意他噤声，手指颤抖地指向侧前方的山坡。
只见山坡的树林间，隐约有四五个人影正晃晃悠悠地朝着石灰窑的方向走来！他们衣衫褴褛，步履蹒跚，手中拿着棍棒和破旧的刀剑，正是之前发现痕迹的那些溃匪！
杨熙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最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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