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等我，母亲。
逼仄的房间中。
此刻，站满了很多人。
他们面容不善，以冷冽的眼神看着缇里西庇俄斯和她妈。
开拓者知道。
这便是缇宁口中“圣女已不存在”言语的论据，此刻，因为黑潮的入侵，那群子民，对圣女已不再保持敬畏，甚至，恰恰相反。
他们已经……
开始“压迫”圣女行动了。
先“限制发言”；
再“圈定住所”；
然后“赐予思想”；
最后“定下方针”。
从结果来看，他们的计划应该是失败了，但，缇里西庇俄斯母亲付出的代价，也是难以想象的。
“书架上满满当当啊。”
白厄上前，捡了几卷略微翻阅了几页，语气疑惑，“怎么都是各个城邦的地理志？还有各种泰坦信仰的文献……”
缇宁解答，“因为‘我们’觉得，为了把刻法勒的神谕传递出去，肯定要走很远很远的路，所以想提前了解各地的风土人情。”
开拓者接着问道：“你们不会全部读完了吧。”
缇宁接着回答：“那时的‘我们’记性还很好，十年足够把这些全部记在心里。”
“这些卷轴也是妈妈留给‘我们’的。记得小时候，她会当做睡前故事念给‘我们’听。”
“那些故事在她的口中妙趣横生，足以在梦中勾勒出一片富饶的翁法罗斯。”
“可惜，妈妈离开后，‘我们’才发现……原来这些卷轴里写的东西，一点都不有趣。”
【星：母爱啊……】
【丹恒：我总感觉，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芽衣：所以，翁法罗斯的历史童谣，都是来源自缇里西庇俄斯的母亲，为了传播知识，她究竟付出了多漫长的时间啊。】
【钟离：文明的传递，来源于人们对历史的铭记。】
【神里绫华：但她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其沉重的，二十多年只待在这逼仄的房间。】
【艾利欧：！！！】
“这里有好多箱子……”
“应该是‘我们’当年的行李吧……”缇宁凑上前，瞧见了一个亮晶晶的东西，“咦，这是？”
一块红石。
就这样被她握在手中。
白厄：“一块红玻璃？”
开拓者：“似乎是你们家乡的特产。”
看着红石，缇宁回忆道：
“‘我们’第一次见它，还是很小的时候。”
“妈妈带了一块好看的玻璃回来，可她脸上挂着泪痕，随手就把它放在桌上。”
“‘我们’觉得它亮晶晶的，就拿来玩，结果不小心打碎了……妈妈也没说什么，只是抱着‘我们’沉默了很久。”
“长大后‘我们’才知道，在雅努萨波利斯，如果有人为命运光荣赴死，圣女就要从火山的采石场中撷下一块玻璃，细细打磨，交由死者家属接收。”
“妈妈带着它回来的那天，她的朋友倒在了战场上。”
“他没有活着的家人，这块玻璃制品就只能由她自己收留……”
“后来，妈妈在仪式前夜……也给了‘我们’一块美丽的玻璃。”
言已至此。
缇宁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而开拓者、白厄，也知道母亲递出这枚红石的意义是什么。
她已然做好准备，做好了为命运光荣赴死的准备。
悲伤的气氛。
顿时在房间中弥漫开来。
似乎是看出了开拓者、白厄脸上的无奈，缇宁开口提议：“再往前，去卧房看看吧。”
说着，她便缓步动身。
而开拓者，也只能与白厄一同跟上缇宁，默契保持着沉默。
来到卧房。
躺椅上有一个虚幻投影。
“是缇里西庇俄斯。”
“意料之中。”缇宁看着缇里西庇俄斯的样子，说，“毕竟，到了要启程的时候了。”
（妈妈……你明天就要去参加‘那个仪式’了吗？
年幼的缇里西庇俄斯躺在她母亲的怀抱中，洋溢笑容。
“没错，我的好女孩。”温柔的母亲回答着她，“怎么了？”
“嗯……”犹豫片刻，缇里西庇俄斯说出心中想法，“我也想去，我有问题想问雅努斯。”
“哦？是什么问题呢？”
缇里西庇俄斯：“我想问，怎么才能赶走黑潮！”
“这样啊。”温柔的母亲婉言拒绝了缇里西庇俄斯的请求：
“不过很可惜，这是一场秘密仪式，只有妈妈才能主持。”
缇里西庇俄斯眼神失落。
见此，温柔的母亲开口给予了她一个希望，“如果你想让妈妈帮你问问泰坦的想法……”
“那就必须答应一件事。”
缇里西庇俄斯眼中重新有了光明，好奇道：“是什么事？”
“你要乖乖睡觉，无论梦到什么，都不要害怕——就这样，一觉睡到大清早，睡到明天，艾格勒下一次睁眼的时候。”
“能做到吗，亲爱的？”
缇里西庇俄斯：“这么简单，当然可以啦！缇里西庇俄斯可是最厉害的雅努斯圣女……小圣女！”
“可是，为什么呢？”
“因为呀……”温柔的母亲也陷入了沉默，不过，很快她便想到了一个措辞：“这场仪式，可能会持续很久。”
缇里西庇俄斯：“有多久？”
这个问题。
母亲给予不了回答。
她只能选择以善意的谎言来欺骗缇里西庇俄斯，“我的好孩子……明天，妈妈就会回来。”
“但如果明天来不及，那就明天的明天；如果明天的明天也不行，就等到下一个明天。”
“如果过了很久很久，妈妈都没回来……”
“那就说明仪式已经成功，妈妈找到了赶走黑潮的办法，去到了彼岸那片崭新的天地。”
“只是因为许多原因，妈妈没办法回过头，接上我的好女孩一起。”
“但妈妈会在那边等你，只要你做个勇敢、善良的孩子，我们一定能在那片新天地重逢。”
“那里呀，是西风的尽头，黑潮的彼岸，受众神赐福庇佑的，熠熠生辉的花海。”
“在玫瑰色的天际中，你会看到一片银白的浅滩。”
“那是旅途的终点，没有风雪、严寒、骤雨，没有人会受到悲伤的感染……”
“妈妈就在那里等你。”
母亲的话语。
令缇里西庇俄斯忘却了她明天就要离开的现实。
她目光充满向往，语气惊奇道：“哇，听起来就像梦里的小岛！”
“我明白了——”
“我会乘着月亮，扬起星星做的船帆去找妈妈！”
“那我们约好了哦？”
“嗯，约好了。”温柔的母亲抬头看向窗外，那一轮即将落入海平面的“落日”，语气平静道：
“只要向着明天出发，只要明天的太阳还会升起……”
“我们的愿望，就会一同实现。”）
短暂的小憩结束。
从梦中苏醒的缇里西庇俄斯看见的，依旧是逼仄房间。
母亲的面容……
已经一日比一日模糊了。
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究竟有没有意义。
她只知道，她现在所做的就是母亲所期望的，也是……雅努斯圣女生来就得履行的『职责』。
“如果泰坦陨落时的呢喃并非戏言……”
“如果黑潮的彼岸，『创世』的尽头，真的存在那样一片天地……”
“那我们的约定就依然还在。”
“……等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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