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月光勉强透过云隙，为子山月家族据点披上一层朦胧银纱。木子伊拖着疲惫的身躯归来，每迈出一步，地上便留下一个沾着泥泞与暗红血渍的脚印。子山月早已守在门前，见他衣衫破碎、伤痕累累，立刻快步迎上，眸中忧色如潮水翻涌。
“无碍，皆是皮外伤。”木子伊声音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走入内室，烛火摇曳之间，子山月默默取来清水与伤药，为他清理伤口。她纤细的手指不时轻颤，木子伊却始终神色如常，仿佛那一道道深可见骨的创口并非烙于自己身上。
待伤势稍作处理，家族智囊亦闻讯赶来。三人围坐于方桌之前，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随火光跳动，犹如蛰伏的暗兽。木子伊深吸一口气，将今夜所探之事娓娓道来：
“城西商会地下确有密室，以贩运货物为名，实藏人口。我亲眼所见，皆是无故失踪的流民与贫民，囚于铁笼之中，如牲畜般被看管。”他语气渐沉，“更闻守卫低语，提及‘血祭’之词——与我们在古籍所见如出一辙。灰道势力，果然借商会之壳行邪祟之事。”
智囊抚须沉吟，眼中闪过锐芒：“血祭之事非同小可。昔年令尊亦因追查此事而遭不测。如今他们再启邪仪，恐与唤醒地底幽祟有关。”木子伊闻言攥紧双拳，掌心旧疤如灼热之铁——那是父亲临终前以血刻下的符印，亦是他永不背弃的誓约。
“唯有取得军权，方能彻查商会、斩断灰道命脉。”他抬起头，目光如刃，“我意已决，三日后入伍。”
子山月欲言又止，终是轻叹一声，将一枚护身符塞入他手中：“万事谨慎。”
三日转瞬即逝。木子伊立于新兵列队之中，一身戎装掩去周身绷带，唯独目光锐利如初。新兵训练场上空高悬玄铁军徽——正是由城中各大商会捐资所铸。他冷眼望去，心中冷笑：何等讽刺，除恶之刃，竟由疑凶馈赠。
天未破晓，晨雾氤氲，木子伊已负沙袋奔行于训练场中。沉重脚步惊起林鸟，也引来同营兵卒窃语。几个揉着睡眼的新兵远远望去，语带讥嘲：“如此拼命，给谁看？”“怕是熬不过三日就得趴下。”
木子伊充耳不闻。他脑海中反复浮现那夜地牢惨状：囚笼中伸出的枯手、绝望的眼神、守卫腰间的灰道令牌……每一幕都化作他奔跑的力量，汗水浸透重衣，在晨光中蒸腾如雾。
正式训练伊始，他便脱颖而出。负重越野中步履沉稳，呼吸匀畅，不过半程已遥遥领先。教官抱臂而立，古铜面庞上闪过一丝讶异。格斗训练时，木子伊更以家传“破云手”迎敌。赵虎率先发难，拳风刚猛却失之灵巧，木子伊侧身避过，反手扣其腕，一牵一送间已将壮汉摔入沙土。
场边惊呼四起，众人目光齐聚——羡慕、敬佩、亦有妒恨交织。赵虎爬起身啐出口中血沫，眼底阴鸷如雷云翻涌。他袖口微卷，隐约露出暗红刺青，木子伊瞳孔骤缩：那是灰道下层成员的标记！
此后训练，木子伊愈发锋芒毕露。攀越高障如灵猿迅捷，弓弩射击箭无虚发，战术推演更屡出奇谋。模拟实战中，他率小队迂回突进，以伤换势，最终一剑斩落帅旗。众人欢呼着将他簇拥其中，赞誉如潮。
“全赖子伊兄奇策！”“下次演练仍请兄台率领！”
木子伊却只是抹去额间汗渍，唇角含笑：“皆诸位同心之功。”余光所及，赵虎正冷笑离去，他心中警铃骤响。
次日攀爬训练，绳梯高悬。木子伊早已察觉赵虎一党鬼祟之行，却佯作不知。果然，趁众人不备，赵虎指间刀光微闪，绳芯已遭割裂。木子伊腾身而上，敏捷如豹，将至半程时纤维崩裂之声乍响！
惊呼声中，他凌空旋转，屈膝抱团，借往日苦练的本能卸去坠力，仍重重砸入沙坑。右臂顿时皮开肉绽，鲜血殷红刺目。教官疾奔而来，却见木子伊已自立起身，目光如冰刃般直刺赵虎。
“无碍。”他抹去颊边血痕，字字淬冷，“不过绳缆朽坏罢了。”
沙地之上，断绳切口平整如削，于烈日下无所遁形。
夜幕低垂时，木子伊摩挲怀中半块玉珏——父亲遗物，亦是子山月约定的信物。忽见兵营西南角升起三盏赤红天灯，正是商会车队入营的暗号。他唇角勾起冷冽弧度，臂伤犹痛，眼中却已燃起燎原之火。
新兵营的淬炼才刚启幕，暗处的冷箭却已伺机待发。木子伊能否于明枪暗箭中杀出血路，又该如何斩断灰道深植军中的黑手？一切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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