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微光再次染亮窗棂，比昨天似乎又晚了一点点，秋意仿佛又浓了一分。
周轩醒来时，没有立刻睁眼。
他先是在暖和的被窝里拱了拱，鼻子下意识地吸了吸——嗯，还是那股好闻的太阳公公的味道。
然后，昨夜的对话片段像小鱼一样冒了出来：星星、火车、甜豆浆……
甜豆浆！
他一下子睁开眼睛，骨碌坐起身。屋里已经亮了，妈妈不在床上，爸爸也不在。
灶台那边传来熟悉的、石磨转动的声音，还有隐隐的豆香。
周轩三两下套上衣服鞋子，跑到厨房门口。
果然，林晚书正站在灶台边，一手扶着石磨，一手用小勺往磨眼里添着泡发的黄豆，动作不疾不徐。
瓦盆里，乳白色的生豆浆正慢慢积聚。
“妈妈，早上真的还磨豆浆啊？”周轩惊喜地问。
林晚书回头，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醒啦？快去洗脸刷牙。豆浆是磨了，不过甜不甜嘛……”她故意拖长了语调。
周轩的心一下子提起来，眼巴巴地看着妈妈。
林晚书忍不住笑了：“快去洗漱，洗好了帮妈妈看着火，别让豆浆溢出来。糖罐子在柜子上，自己看。”
这就是答应了！
周轩欢呼一声，像只快乐的小马驹一样冲去拿牙刷缸子。
等他把自己收拾利索，跑回来时，豆浆已经磨好，正在锅里熬煮了。
白色的泡沫翻滚着，浓郁的香气弥漫了整个屋子。
“看着点锅，开了喊我，记得撇沫。”林晚书把锅铲递给他，自己转身去和面盆里忙活。
“保证完成任务！”周轩挺起小胸脯，站在小板凳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里。很快，豆浆沸腾起来，白沫迅速上涌。
他赶紧拿起勺子，学着妈妈昨天的样子，小心地把浮沫撇到旁边一个空碗里。
撇了几勺，豆浆果然清澈了不少，只剩下中心部分咕嘟咕嘟地冒着细密的气泡。
“妈妈，开锅了！沫也撇了！”他大声报告。
“好，把火撤小一点，温着就行。”林晚书正在往面盆里加水，用筷子熟练地搅拌着。
盆里的面粉渐渐变成均匀的、略带粘稠的面糊。
她又磕了两个鸡蛋进去，加了一小撮盐和切得细细的葱花，继续搅拌，直到面糊变得光滑细腻，黄澄澄的蛋液和翠绿的葱花均匀分布其中。
周凛川晨练回来，额角带着汗，去院子里用凉水冲了冲。
他走进来，看到儿子正认真地看着锅，妻子在调制面糊，灶膛里的火映着两人的侧脸。
“今天摊鸡蛋饼？”他问。
“嗯，豆浆配鸡蛋饼，省事又顶饱。”林晚书说着，往烧热的平底锅里刷了一层薄薄的油。油热后，她用大勺子舀起一勺面糊，倒在锅中心，手腕轻轻一转，面糊便自然摊开，形成一个圆圆的薄饼。
很快，贴着锅底的那一面凝固了，边缘微微翘起，散发出鸡蛋和面粉混合的焦香。她用锅铲小心地翻了个面，另一面也很快被烙出漂亮的金黄色斑点。
“好香啊！”周轩的注意力立刻从豆浆锅转移到了平底锅上，小鼻子使劲嗅着。
第一个鸡蛋饼出锅了，圆润金黄，葱花点缀其间，看着就诱人。
林晚书把它放到盘子里，又开始摊第二个。
周凛川把煮好的鸡蛋从另一个小锅里捞出来，放进凉水里浸着。
然后拿过碗，开始盛豆浆。他先给林晚书盛了一碗，又给周轩盛了一碗，最后才是自己的。
盛好豆浆，他果然从柜子上拿下糖罐，往周轩的碗里加了一小勺白糖，又往自己和林晚书的碗里象征性地洒了一点点。
“谢谢爸爸！”周轩看着白糖在热豆浆里慢慢融化，开心极了。
很快，几张热腾腾、香喷喷的鸡蛋饼都摊好了，叠放在盘子里。
煮鸡蛋也剥好了壳，露出光滑的蛋白。
一家人再次围坐在小桌旁。
周轩急不可耐地用筷子夹起一张鸡蛋饼，也顾不上烫，咬了一大口。
饼的外层微微焦脆，里面却柔软嫩滑，鸡蛋的鲜香和葱花的辛香完美融合，咀嚼间还有面粉的甘甜。
“嗯！好吃！妈妈摊的鸡蛋饼最好吃！”
他口齿不清地赞美着，又赶紧喝了一口甜豆浆。温热的、带着豆香和甜味的浆液滑入喉咙，和鸡蛋饼的咸香相得益彰，从胃里暖到心里。
“慢点吃，细嚼慢咽。”林晚书把自己那张饼撕下一小块，吹凉了喂给已经坐在婴儿椅里、眼巴巴瞅着的安安。
周凛川吃相斯文，但速度不慢，鸡蛋饼卷着吃，一口饼，一口豆浆，显然也很对胃口。
“今天早上没有油条了，只有鸡蛋饼，失望不？”林晚书笑着问儿子。
周轩嘴里塞得满满的，用力摇头，咽下去才说：“不失望！鸡蛋饼也好吃！甜豆浆也好喝！”对他来说，只要是“特别”的早餐，都令人开心。
“油条不能天天吃，费油，偶尔解解馋就行。鸡蛋有营养，长身体。”周凛川说道。
“我知道！鸡蛋饼我也喜欢！”周轩赶紧表态，生怕以后连鸡蛋饼都没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餐桌上，照在每个人满足的脸上。
简单的食物，因为有了用心的制作和一起分享的人，变得格外美味。
周轩吃着第二张鸡蛋饼，心里已经开始隐隐期盼明天的早餐了——虽然他知道，很可能又变回普通的稀饭馒头，但偶尔有这样的“甜豆浆鸡蛋饼日”，就足以让平凡的日子闪闪发光。
吃完早饭，周轩主动帮着收拾碗筷。林晚书给他装好水壶，检查书包。
“昨天作业都带了吧？红领巾呢？”
“都带了！”周轩拍拍胸前的红领巾。
周凛川已经推好了自行车。“走吧。”
周轩跟妈妈和妹妹道了别，爬上自行车前杠。
车子驶出巷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窗户，仿佛还能闻到鸡蛋饼和甜豆浆那温暖踏实的香气。
新的一天，带着这份满足，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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