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金属的咆哮撕裂了化工厂的死寂！数吨重的锈蚀管道和扭曲钢架，如同被激怒的钢铁巨兽，朝着狭窄通道入口处的三个“牧犬”轰然倾泻而下！
烟尘混合着铁锈粉末冲天而起！如同肮脏的蘑菇云！
遮蔽了一切！
震耳欲聋的撞击声、金属扭曲的刺耳尖啸、骨骼被碾碎的闷响……瞬间淹没了一切！狭窄的通道入口瞬间被崩塌的金属废墟彻底堵死！如同筑起了一道扭曲的、滴着锈水的钢铁坟墓！
刺鼻的烟尘扑面而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林七夜架着程实，和迦蓝急速后退，避开烟尘的冲击波。三人站在崩塌范围之外，看着那堆还在微微震颤、发出余音呻吟的金属废墟。
死寂重新降临。只有废墟深处隐约传来的、微弱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和呻吟，证明还有生命在钢铁的碾压下挣扎。
结束了？
至少暂时看来确实是结束了。
林七夜冰冷的视线扫过那片废墟，确认着威胁的解除。迦蓝撑着净化吊坠，光芒微弱地驱散着烟尘，脸色苍白地看着那片惨烈的景象，眼中带着一丝不忍，但更多的是警惕。
程实瘫软地靠在林七夜身上，身体因剧痛和透支而不受控制地颤抖。左眼的空洞和灵魂撕裂般的反噬剧痛如同跗骨之蛆。他沾满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涣散的右眼只是空洞地望着那堆废墟。
安卿鱼的声音在耳麦中响起，带着一丝数据过滤后的平静：“目标‘牧犬’生命体征……两个消失，一个……垂危。威胁等级……归零。”
林七夜收回目光，重新架稳程实。
“走。”声音冰冷依旧，听不出情绪。
撤离的速度快了许多。没有追兵，只有荒地的死寂和夜风的呜咽。很快，三人穿出化工厂的废弃区域，踏入了相对开阔的城市边缘地带。远处，夜莺酒吧的轮廓在夜色中隐约可见。
压抑的气氛并未消散。迦蓝紧跟在侧，清澈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时不时扫过程实那张沾满血污、左眼空洞的脸，又落在他胸前被黑血浸透的绷带上。那绷带下，藏着让她本能排斥的东西。
程实能感觉到那目光，像针扎在皮肤上。但他只是低垂着头，装作虚弱无力，右手却借着身体的掩护，隔着破烂的衣物，死死按在胸前绷带下那枚暗红晶石碎片的位置。
碎片……在发烫！不再是之前那种稳定的温热，而是一种……躁动的、带着某种渴望的灼热！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停车点……前方拐角。”安卿鱼的声音再次响起，指引着方向。
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厢式货车停在阴影里。车门无声滑开。
林七夜将程实几乎是扔进了后车厢。冰冷坚硬的车厢地板硌着骨头。迦蓝也迅速上车，关上车门。隔绝了外界。
车厢里只有一盏昏暗的顶灯。引擎启动，车辆平稳地驶向夜莺基地。压抑的沉默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
迦蓝终于忍不住了。她清澈的眼睛直视着蜷缩在车厢角落、剧烈咳嗽的程实，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排斥和质问：“你身上……那东西！那污秽核心的碎片！它在影响你！它在……呼唤什么？！”
她的净化吊坠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光芒微微闪烁，指向程实胸前。
林七夜坐在副驾位置，没有回头，但冰冷的侧脸线条绷紧。
程实咳着，吐出一点带着黑丝的污血。他抬起头，涣散的右眼看向迦蓝，脸上挤出一个极其虚弱、甚至有些可怜的笑容：“影响？呼……呼唤？”
他喘息着，声音嘶哑：“它……它只是块……值钱的‘诊金’……而已……”
沾着血污的手指颤抖着，程实指向自己空洞的左眼，又指向胸口狰狞的绷带。
“代价……我付了……”他声音微弱下去，仿佛随时会断气：“你们……总得让我……捞点……回本吧……”
迦蓝紧抿着唇，净化吊坠的光芒在程实胸前闪烁得更明显了。她还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
程实身体猛地一僵！不是伪装！他胸前绷带下，那枚紧贴着皮肤的暗红晶石碎片，毫无征兆地爆发出惊人的灼热！仿佛一块烧红的烙铁！一股强烈的、带着污秽气息的牵引感，如同无形的钩子，狠狠刺向他的感知！
西北方向！
他沾满血污的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涣散的右眼瞳孔骤然收缩！仿佛被那灼热的牵引力硬生生拽向了西北！他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带着一种被强行控制的、嘶哑的笃定：
“碎片……在呼唤同伴……城北……墓地！”
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连引擎的嗡鸣都仿佛被隔绝。
林七夜猛地回头！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在程实脸上！
迦蓝的净化吊坠光芒大盛！她清澈的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警惕：“你确定？！城北墓地？！”
那地方是守夜人重点监控区域之一！
程实被林七夜的目光刺得皮肤生疼，但他强行维持着脸上的笃定和虚弱交织的复杂表情，用力点了点头，喘息着：“很……很强烈……错不了……城北！”
安卿鱼的声音立刻在车厢内响起，带着一丝急促：“调取城北墓地监控！能量扫描启动！最高优先级！”
几秒钟的沉默，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引擎依旧在平稳行驶，方向是夜莺基地。
“城北墓地……能量读数正常。无异常波动。无匹配污秽能量源信号。”安卿鱼的声音带着一丝困惑：“扫描复核中……确认无异常。”
“无异常？”迦蓝的眉头紧紧拧起，怀疑的目光再次聚焦在程实身上，如同审视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程实！你……”
她的话音未落！
程实胸前绷带下，那枚暗红的晶石碎片，猛地爆发出远超刚才的、几乎要将他皮肤灼穿的恐怖高温！同时，一股截然相反的、如同冰针般刺骨的污秽寒意，如同无形的冲击波，狠狠撞向他的感知！
这一次，方向是……
正南！
程实身体如遭雷击！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沾满血污的脸上，那强行维持的笃定瞬间瓦解！只剩下极致的错愕和茫然！他涣散的右眼瞳孔因剧烈的冲击而放大，无意识地转向正南方向，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扳了过去！
他沾血的嘴唇微微张开，一个破碎的、完全不受控制的音节，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从喉咙里挤了出来：
“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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