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在裂界边上，手里那块晶核还沾着噬灵蚓皇的口水，滑溜溜的，像块刚从鼻孔里抠出来的琉璃糖。
它里面封着的纸片角儿，已经被我撕下来蘸了墨无涯的血，在空中画了个方框——不是符，不是阵，是扫码框。
你问为啥用血？因为税务局验票都得盖红章啊。
七十二张发票“哗啦”一声从虚空中飘出来，边角焦黄，像是谁刚从功德簿里撕下来的。每一张都印着天魔的购物记录：
“九幽寒铁x1，用途：炼制弑神枪”
“轮回丹原料x3，附言：老婆要的，别问”
“母亲牌腌萝卜x5坛，未发货，投诉客服三次”
我一张张往裂界边缘贴，跟贴春联似的，还顺手给“未发货”那张加了个星标。
发票一碰魔气，立马自燃，烧出金线，自动联网稽查。那些线越拉越密，交织成网，像极了凡间菜市场门口那堵“欠费商户公示墙”。
裂界开始抖。
不是怕，是笑岔了气。
里面那些天魔残魂正忙着重组肉身，结果刚捏出个鼻子，金线“啪”地缠上来，贴条了——
“检测到非法跨境交易，未申报功德税，冻结神识三十息。”
一名天魔怒吼：“荒谬！我乃上界尊者，岂有消费凭证？！”
话音未落，他头顶冒出一串小字：【本月累计逃税记录：7次，信用评级：差】
我啃了口果核，竖瞳一眯。
这哪是发票？这是天道漏洞生成的追缴令。
刚才那幅星图让我看明白了——三界运行，本质是个账本。
谁杀人放火，谁积德行善，全记在案。
天魔以为自己能跳出轮回，其实早被系统标记为“高风险客户”。
现在，我只是帮税务局上了个强度。
发票网越收越紧，裂界边缘浮现出一行血字，歪歪扭扭，像是用缺牙老乞丐的指甲刻的：
“此单不验，魂飞魄散。”
我笑了。
说书人老头，你这评语下得比阎王判词还狠。
突然，整张发票墙猛地一震。
天魔们集体催动“虚无咒”，要抹除这些“不存在的概念”——在他们眼里，买卖、交易、发票，全是下界蝼蚁的俗物，怎可困住神明？
可他们忘了。
俗物最狠。
我冷笑，把最后一张发票往自己额头上一贴。
上面写着：“购：天道残魂x1，备注：转赠青玉峰主”。
我对着裂界大喊：“各位上仙！三日无理由退换，现在申请验货！”
轰——
金光炸开，裂界中央浮现出一块巨型光幕，雪花一闪，跳出来个直播间界面。
背景是“九重天购物节·神魔专场”，主播正是刚才那名天魔，正强颜欢笑地举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弑神枪：“家人们！今天下单，送天道体验卡七天！假一赔命！”
弹幕瞬间爆炸：
“假货！我买过，根本不能弑神，只能弑鸡！”
“上次说送我永生，结果活到第三年就嗝屁了！”
“客服永远不回，投诉通道是条蛇，咬了我三次！”
天魔脸都绿了，连忙改口：“各位，今天抽奖送‘忏悔丹’，吃了就能洗白！”
后台提示音响起：“库存为0，已售罄。”
另一名天魔抢过镜头，眼含热泪：“我承认我骗了三界……但我是个好父亲！我偷功德值是为了给我儿子买上界学区房！”
话音未落，系统提示：“检测到情感绑架营销，强制静音。”
全场差评如潮。
他们的神格，正在被评分系统一点点拆解。
我拍了拍噬灵蚓皇的脑袋：“轮到你了。”
它心领会意，张口就来——
不是吐，是放了个屁。
彩虹色的，持续十息，连绵不绝，像是谁在用唢呐吹《百鸟朝凤》。
屁雾一出，立刻和发票金光融合，化作一层黏糊糊的结界，上面浮现出无数小票，每一张都写着“跨境交易未申报”，自动贴在裂界表面，像极了工商局查封黑作坊时贴的封条。
上界紧急传送阵刚启动，三十三道魔影正要冲进来，结果通道一卡，系统提示：
【检测到非法代购行为，已启动税务稽查程序，禁止通行。】
那三十三道身影，一半卡在通道里，一半露在外面。
穿着统一的快递制服，胸前还别着工牌：
“天魔速运·西北大区·配送员甲”。
我差点笑出声。
原来上界也搞外包？
结界光晕一闪，浮现出一行小字：
“本服务由‘楚氏代购’提供，客服电话：哭唧唧寻宝鼠。”
我抬头。
云层裂开，一朵胖乎乎的云缓缓飘下，上面写着两个大字：验货。
我眯眼，指尖还捏着那块晶核。
噬灵蚓皇蹭到我脚边，打了个嗝，吐出半张被口水泡发的发票，上面字迹模糊，只看得清一行小字：
“客户：扫地僧空寂，商品：脚皮x3，备注：用于炼制防红薯舍利”
我盯着那行字，忽然想起什么。
空寂那老秃驴，每个月十五都偷我桂花糕……
可他从不走路，只扫地。
那脚皮，哪来的？
我正想着，裂界突然一颤。
所有发票同时亮起，金光汇聚成一条锁链，直冲云霄，缠住那朵写着“验货”的云。
云开始扭曲，变形，最后竟拼出一张缺牙的嘴，冲我咧开一笑。
它开口了，声音沙哑，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
“小昭啊，烧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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