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未停稳，陆言已推开车门，身影如箭矢般射出。陈溪瑶紧随其后，手中平板屏幕映出跨境冻结指令的确认信息。
李婉儿紧抱着设备箱，步伐急促，耳中灰隼的声音低沉而紧迫：“林守业的残余势力仍在窑口，但主控室信号中断了三分钟，他们必有动作。”
陆言未有回头，直奔那扇锈迹斑驳的铁门。门未上锁，轻轻一推，门后是半成品瓷坯堆积如山，地上散落着芯片包装盒。他蹲下身，拾起一枚芯片，其大小仅及指甲盖，背面刻着归零者的标记。
“情感干扰模块。”李婉儿靠近一瞥，“植入仿品胎体，触发时释放预录语音，诱使买家产生‘熟悉感’。”
陈溪瑶轻触平板：“资金流向已锁定，林守业用这批货物套现的资金，全部转入海外空壳公司。我已提交冻结申请，七十二小时内到账通道将全部封闭。”
陆言指尖捏着芯片：“找到主控台，我要查看他们录制的内容。”
李婉儿绕至后墙，揭开遮布，露出嵌入墙中的主机。她插入解码器，屏幕亮起，进度条缓缓攀升。
灰隼的声音突然提高：“小心！数据包中夹带亲情样本——是王秀兰早年的语音切片。”
陆言猛然抬头：“谁授权他们采集的？”
“无人授权。”李婉儿手指飞快敲击键盘，“这是从旧采访、家书、甚至电话录音中提取的碎片，AI拼接后制成情绪模板，批量注入仿品。”
主机嗡鸣一声，播放键自动亮起。王秀兰的声音从扬声器中飘出，温柔而疲惫：“慢点吃，别烫着。”紧接着是孩子打翻碗的惊呼，和她轻声安慰“没事，补一补还能用”。
陆言一拳砸在主机外壳上，屏幕闪烁，却未熄灭。他转身抓起展架上的第一件仿品青花碗，高高举起，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狠狠砸在地上。
瓷片四溅，飞至墙角。芯片裸露出来，仍在循环播放那句“补一补还能用”。
“感情不是流水线上的产品！”他的声音冰冷，“你们克隆声音、伪造记忆，连碗底的磕痕都要算进算法里——人活一辈子，就值几个参数？”
陈溪瑶上前一步，挡住试图靠近的保安：“公证链已记录现场破坏行为，属合法取证。所有仿品即刻查封，等待文化署复检。”
李婉儿拔出解码器，数据包同步上传云端：“样本库比对完成，归零者至少复制了二十三位非遗传承人的语音特征，覆盖餐具、茶具、摆件三大类。”
灰隼补充：“他们在景德镇设了三条暗线窑口，这条是总控。另外两条藏在民宅区，用民用电路掩护信号。”
陆言弯腰，从碎瓷堆中捡起那枚芯片，放入证物袋：“通知文化署，成立专项组。以后任何带‘情感共鸣’标签的商品，必须通过系统认证，否则按伪劣产品查处。”
王秀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中拎着保温桶。她未看地上的碎片，只盯着陆言手中的证物袋：“他们把我哄孩子的话，剪成十秒一段，卖给不认得我的人？”
陆言点头：“不止您。所有被录入的声音，都被拆解、重组、贴标出售。”
王秀兰打开保温桶，盛出一碗热汤，放在工作台上：“先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把他们的机器一件件拆干净。”
陈溪瑶调出新航线：“欧洲买家催着要接入认证系统，我们得赶在归零者转移数据前，把剩下两条线挖出来。”
李婉儿收好设备：“芯片代码里有自毁程序，他们发现被破译就会远程引爆存储器。”
灰隼：“我已经在境外节点设了镜像缓存，数据丢不了。但物理证据必须今晚拿到。”
陆言端起汤碗喝了一口，放下时碗底磕在金属台面，发出清脆一响。他看向门外漆黑的巷子：“走，下一站。让他们知道，真东西砸得碎，假东西——藏不住。”
王秀兰把汤勺递给他：“慢点喝，别烫着。”
陆言接过勺子，未发一言。耳机里，灰隼正报出下一个坐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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