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道场,“通天宫”深处。通天盘坐于云床之上,周身气息渊深似海,与整个道场的混沌本源共鸣。他面前悬浮着数面由混沌之气凝聚的水镜,镜中光影变幻,映照出洪荒各处“虚空之种”传回的模糊景象。
东海之畔,地藏菩萨依旧在“耐心”诵经,佛光普照,但眉宇间一丝难以察觉的焦躁,显示他十数年的“超度”并未取得突破性进展。金鳌岛废墟偶有“异象”显化,却总在他深究时消散,如同镜花水月。
骷髅山白骨洞,石矶娘娘的残魂在“种子”滋养下,气息明显凝实了许多,洞府外围被她悄然布下了几重阴煞阵法,虽不强,却足以警示。
更遥远的洪荒大陆、四海边缘,一些零星画面闪过:有灵气充裕的无主山谷,有煞气弥漫的古战场遗迹,甚至有一些小宗门、妖族部落的日常……信息虽杂乱不全,却为通天勾勒出了一幅远比困守紫霄宫时更为生动、鲜活的洪荒画卷。
“时机已至。”通天缓缓睁开双眼,眸中混沌符文生灭,仿佛蕴含无尽时空,“潜龙在渊,终需腾空。星火蛰伏,亦要燎原。”
他心念一动,传音出去。片刻后,四道倩影与一道雄浑的身影步入大殿,正是无当圣母与三霄娘娘,奎牛则安静地跟在最后。
经过混沌道场十三年的潜修,五人气质皆发生了显着变化。
无当圣母伤势尽复,修为稳固在金仙中期,眉宇间更多了一份历经磨难后的沉稳与干练。
云霄雍容大气,太乙金仙初期的修为浑厚无比,周身混沌仙光流转,隐有莲花虚影绽放,对阵法之道的理解更是精深。
琼霄灵动依旧,眼中却少了几分惊悸,多了几分锐气,太乙金仙初期的法力奔腾活跃,尤其对水行法则的掌控更上一层楼。
碧霄娇俏中透着一丝冰冷煞意,那是被炼为器灵后留下的印记,虽被混沌仙躯净化大半,却也让她的攻击更具侵略性,修为同样稳固在太乙金仙初期。
奎牛体型更为神骏,鳞甲闪烁着幽蓝与水混沌交织的光泽,气息赫然已踏入太乙金仙层次,虽只是初期,但以其先天神兽的根基,战力不容小觑。
“拜见师尊(老爷)!”五人齐声行礼,神色恭敬中带着昂扬的战意。
通天目光扫过五位门人,心中欣慰,微微颔首:“十三年潜修,尔等根基已固,神通初成。静极思动,是时候为吾等重返洪荒,落下第一子了。”
他袖袍一挥,数点灵光飞向无当与三霄。
“无当。”
“弟子在。”无当圣母上前一步。
“你持此‘虚空符印’,前往西牛贺洲万寿山,拜会地仙之祖镇元子。”通天吩咐道,一枚非金非玉、烙印着混沌纹理的符印落入无当手中,“不必言明为师现状,只言乃故人之后,奉上此印。他若问起,便说‘混沌初开,旧友可安’,他自会明白。”
通天深知镇元子性情高洁,不喜算计,但重情谊。当年紫霄宫听道,他与镇元子虽无深交,却也彼此欣赏。此符印蕴含一丝混沌道韵与他的善意,是投石问路之举。镇元子手握大地胎膜(地书),若能争取,对未来大局至关重要。
“弟子领命!”无当圣母郑重接过符印。
“云霄、琼霄、碧霄。”
“弟子在!”三姐妹齐声应道。
“你三人分别前往这三处地域。”通天指向三面水镜,镜中分别显现出一处幽深山谷、一片浩瀚林海与一座凡人城池的景象。“山谷之下隐有地火灵脉,林海深处藏有一缕先天乙木精气,那凡人城池人气鼎盛,却隐有怨念与香火交织之象,颇为奇特。”
他顿了顿,继续道:“你等任务,并非争夺,而是观察、感应,并以自身法力,借助‘虚空之种’的投影,在这些地域悄然布下‘小混沌衍化阵’。此阵无杀伐之能,却能缓慢汇聚灵气,微调地脉,衍化一丝混沌道韵,潜移默化中标记此地,并为日后接引混沌道场之力埋下根基。切记,隐匿为先,非生死关头,不得显露真实身份与修为。”
这是“星火计划”的关键一步,将混沌道场的“触角”悄无声息地延伸至洪荒各处,既能收集信息,也能在未来需要时,迅速建立据点,甚至接引力量。
“弟子明白!”三霄聪慧,立刻领会了通天深意。
“奎牛。”
“老牛在!”奎牛踏前一步,声如闷雷。
“你随云霄同行,护持周全,同时感应洪荒水脉,尤其是幽冥血海与四海龙宫之间的隐秘联系。”通天目光深邃。龙族与血海的关系微妙,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契机。
“老爷放心!老牛定护得云霄娘娘周全!”奎牛拍着胸脯保证。
安排妥当,通天最后肃然道:“洪荒局势诡谲,诸圣目光如炬,西方教更是紧咬不放。你等此行,凶险异常,需步步为营。若有变故,即刻通过‘虚空之种’传讯,或直接激发符印返回道场,不可恋战。”
“谨遵师命!”五人再次躬身,眼中充满了坚定与使命感。
很快,四道隐晦的流光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混沌道场,借助“虚空之种”构建的隐秘通道,分别投向洪荒各地。
通天目送他们离去,大殿内重归寂静。他面前的水镜画面也随之切换,重点关注着无当与三霄前往的区域。
无当圣母一路隐匿行藏,凭借通天传授的混沌遁术,巧妙避开各方修士与天庭巡查,终于抵达西牛贺洲地界。万寿山巍峨耸立,灵气氤氲,与世无争。她依言来到五庄观外,尚未叩门,观门便自行开启,一个唇红齿白的童子走出,正是清风。
“家师有请仙子。”清风童子似早有所料,恭敬地将无当引入观内。
观中人参果树下,镇元子大仙手持玉麈,正闭目养神。感受到无当气息,他缓缓睁眼,目光落在无当手中的“虚空符印”上,古井无波的脸上泛起一丝细微的涟漪。
无当依言奉上符印,并说出那句谒语:“混沌初开,旧友可安。”
镇元子接过符印,指尖拂过其上混沌纹理,沉默良久,方才轻叹一声:“他还活着走上了这条路吗?”他并未追问通天详情,只是对无当微微颔首,“此物,贫道收下了。回去告诉你家师尊,故人安好,山高水长,自有再见之期。”
无当心中一定,知道此行目的已达,恭敬行礼后,悄然离去。
镇元子摩挲着手中的符印,望向远方,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虚空,低声自语:“通天混元之路你这步棋,可是将整个洪荒都当成了棋盘啊。唉,多事之秋”。
另一边,三霄与奎牛也各自抵达目标区域。
云霄与奎牛选择的幽谷看似平凡,实则内地火暗藏,灵气充沛。两人小心翼翼,借助山谷天然地势,开始布设“小混沌衍化阵”。过程虽需精细操控,但并无波折。
琼霄所在的浩瀚林海,生机勃勃。她很快便感应到那缕先天乙木精气的位置,它如同一株有灵性的小树,在林海中自由游弋。琼霄并未强行捕捉,而是以自身温和的混沌水灵之气慢慢引导、安抚,并围绕其活动范围开始布阵,过程颇为顺利。
然而,碧霄负责的凡人城池,却出现了意想不到的情况。
这座名为“安远”的城池,人口数十万,看似繁华安宁。但碧霄敏锐地感知到,城中弥漫的信仰愿力并不纯粹,夹杂着大量的恐惧、贪婪与怨怼。她暗中调查,发现城中供奉的并非正统山神土地,而是一尊名为“黑煞尊神”的野神,其神庙香火鼎盛,但庙祝行事霸道,常以神谕之名敛财夺物,甚至暗中掳掠孩童,城中百姓敢怒不敢言。
更让碧霄心惊的是,她在潜入神庙地下,准备布置阵法节点时,察觉到一丝极其隐晦、却与那独眼魔神同源,只是微弱了千万倍的……魔气!这丝魔气混杂在驳杂的愿力与地脉煞气中,若非她亲身经历过魔神之战,对那股毁灭吞噬的气息极为敏感,几乎无法察觉!
“域外魔神的力量竟然已经渗透到了洪荒内部的凡人城池?”碧霄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不敢怠慢,立刻将此发现通过“虚空之种”紧急传回混沌道场。
通天宫内,通天接收到碧霄传回的信息,霍然起身!
水镜中聚焦于安远城,那丝丝缕缕几乎微不可查的魔气,在他混沌道果的感知下,却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清晰!
“魔踪竟现于幽冥之畔,凡俗之间!”通天眼神锐利如刀,“看来,那异界魔劫,比系统预估的,来得更快,渗透得更深!”
他原本以为,异界入侵尚需数千年酝酿,首要威胁应是混沌边荒。万万没想到,对方的触手竟已悄无声息地伸向了洪荒内部,而且选择了一个香火混乱的凡人城池作为据点之一!
这绝非孤立事件!
“幽冥,轮回”通天立刻联想到后土娘娘化身轮回,镇压幽冥之地。若魔气能在凡俗城池出现,那与生灵轮回息息相关的幽冥地府,是否也已。
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危机感扑面而来。
诸圣或许还在忙于教派气运之争,殊不知真正的灭顶之灾,已在暗中滋生!
“计划必须加速!”通天目光坚定,原本按部就班的“星火计划”,需要做出调整了。他必须尽快联系上更多潜在的盟友,尤其是执掌轮回的后土!
他看向水镜中碧霄传来的坐标,眼神一冷。
这安远城,这“黑煞尊神”,正好可以用来试一试,这域外魔神的爪牙,究竟有何能耐!同时,也能借此机会,初步与幽冥地府搭上线。
心念既定,通天一道神念传向碧霄:“碧霄,暂缓布阵。盯紧神庙,查明魔气源头及与幽冥关联。为师,亲自走一趟!”
下一刻,通天身影自云床上缓缓淡去,一抹混沌流光,已循着“虚空之种”的坐标,悄无声息地投向那看似平凡,却暗藏魔影的安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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