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柳青鸾即将开口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原本萎靡在地的男子,眼中骤然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光芒,他猛地抬头,嘶声喊道:“柳姑娘,是我等连累你了,为了圣教,为了圣火不熄,我们甘愿牺牲。”
话音未落,他竟抬起手掌,运足残余气力,狠狠一掌拍在身边儿子的天灵盖上。
“不!”柳青鸾发出凄厉的尖叫。
那孩子连一声惨叫都未能发出,便软软倒地,气息全无。
那女子见状,脸上非但没有悲痛,反而露出一丝诡异的虔诚,与丈夫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抬手,互击对方额头。
“砰!”“砰!”
两声闷响,血光迸现,夫妻二人同时毙命,倒地身亡。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让人根本无法反应。
柳青鸾眼睁睁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在自己眼前发生,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随即,无边的仇恨和绝望如同火山般爆发出来,她猛地看向陆恒,目眦欲裂,声音尖利得变了调:“陆恒,你这杂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陆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到了,但他反应极快,脸上瞬间布满寒霜,猛地拉开牢门,一步跨入,在柳青鸾歇斯底里的咒骂声中,抬手狠狠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啪!”
清脆的耳光声在牢房里回荡。
柳青鸾被打得偏过头去,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的五指印,咒骂声戛然而止。
“混账东西。”
陆恒指着地上三具尚带余温的尸体,声音因愤怒而微微拔高,“你看清楚了,杀他们的不是我,是你们那狗屁‘圣教’,是他们自己动的手。”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教义,连亲生骨肉都能毫不犹豫地杀掉,连自己的性命都能轻易舍弃,这算什么狗屁‘圣教’,这根本就是泯灭人性的邪教。”
他越说越气,指着柳青鸾的鼻子骂道:“你看看你都入了什么邪魔歪道,看看他们都把你变成了什么样子,害人害己,执迷不悟。”
“你对不起罗威,对不起黑虎寨死去的兄弟,更对不起这对被你牵连至死的无辜夫妇和那个孩子。”
柳青鸾被他骂得哑口无言,看着地上那孩子的尸体,再回想那对夫妻决绝的眼神,一股巨大的荒谬和悲凉涌上心头。
她信仰的,她为之拼杀的,到底是什么?
她无力地瘫坐下去,垂着头,肩膀耸动,不再是愤怒的咒骂,而是发出压抑不住的呜咽,泪水再次奔涌而出。
就在这时,沈渊一瘸一拐地急匆匆从牢房外跑进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焦急,高声禀报道:“公子!公子!郎中已经请来了。”
“钦差史大人那边也回了话,念在那孩子年幼无知,同意您之前的申请,准其释放。”
他话音刚落,就看到了牢内三具尸体惨烈的景象,尤其是那孩童的尸体,他脸上的焦急瞬间化为真实的震惊,喃喃道:“这…怎么会这样,晚了一步…”
陆恒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情绪,他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看崩溃哭泣的柳青鸾,语气带着一种看似疲惫的冷漠:“罢了!沈渊,吩咐下去,让狱卒按规矩收敛尸体,至于她…”
他指了指柳青鸾,“不必苛待,饮食照常,她也不过是个被邪教蛊惑利用的可怜棋子而已!”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了这间充满血腥与绝望的牢房。
沈渊看了一眼哭泣的柳青鸾,轻轻叹了口气,也低头跟了出去。
牢门“哐当”一声重重关上,彻底隔绝了身后那血腥。
甬道内光线昏暗,只有墙壁上火把噼啪作响,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陆恒沉着脸,脚步不停,径直向外走去。
沈渊默不作声,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脚步声在寂静的甬道里显得格外清晰。
走了约莫十几步,眼看快到甬道出口,陆恒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下脚步,猛地一伸手,臂弯如同铁箍般,一把勾住了身旁沈渊的脖子.
他动作迅疾,力道不小,沈渊本就腿脚不便,猝不及防之下,被他带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公…公子?”沈渊脸上瞬间浮现出恰到好处的错愕与一丝痛楚。
陆恒手臂没有松开,反而微微收紧,将他拉近了些,低头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森然的玩味:“行啊,沈渊。”
他嘴角勾起一抹没有笑意的弧度,“戏演得不错嘛!连我都差点被你带进去了,我什么时候派人去请了大夫?又什么时候向史大人求情,要放过那个小孩了?”
沈渊被他勒得有些呼吸困难,脸上那点错愕迅速褪去,恢复了平日的冷静。
他并没有挣扎,只是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脖子舒服些,声音同样压得很低,带着些沙哑道:“公子明鉴!属下刚才进来时,恰好听到里面情势紧急,便灵机一动,想着若能坐实公子仁厚的形象,或能更进一步击溃那柳青鸾的心防。”
“所以,属下胆胆揣测,公子定能洞悉此意,顺势而为。”
他顿了顿,还补充道:“毕竟,世人皆易信‘诚心仁厚’之人,一个看似仁至义尽,却反遭背叛的受害者,总比一个冷酷逼问者,更能引人共鸣,也更显‘圣教’之恶。”
陆恒盯着他看了几秒,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看不出喜怒。
终于,他缓缓松开了手臂,甚至还顺手帮沈渊理了理有些凌乱的衣领。
“心思机敏,临机应变,不错。”
陆恒的语气听不出太多褒奖,更像是一种平淡的陈述,“这次算你立了一功。”
他拍了拍沈渊的肩膀,率先向牢房外走去。
沈渊站在原地,微微活动了一下被勒得有些发酸的脖颈,看着陆恒在火光摇曳中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平静无波,只是默默跟了上去。
然而,走在前面的陆恒,在即将踏出甬道,迎向外面微弱天光的刹那,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身后那个一瘸一拐却始终沉稳的身影时,眼中骤然闪过一丝极其隐晦,却又锋利似刃的危险光芒。
这沈渊,太聪明,也太懂得揣摩人心了。
今日他能与自己配合无间,演这样一出“仁德”戏码,他日若心思用在别处,又会如何?
信任,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里,永远是稀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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