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对苏映雨那“表面温婉实则记仇”的脾性了解,那天映霞湖边的事,她绝对在心里给我记着厚厚一本账呢!憋了这几天没发作,指不定什么时候逮着机会就要给我“穿小鞋”。我算是看透了,在抵达南疆之前,能离她多远就多远,安全第一!至于其他几位姑奶奶,看她们对我还算“正常”的态度——南舞的火爆,沈翠凤的冷嘲热讽都没升级——我就断定,苏映雨肯定没把那日我装死外加“意外拥抱”的糗事抖搂出去。这种事,以她那骄傲的性子,怎么好意思开口?要是让南舞和沈翠风知道我那日不仅装晕吓唬她们,还趁机抱了苏映雨……呵呵,恐怕就不是挨顿揍那么简单了,直接拔剑追砍我三条街都有可能!
当晚,安远镖局果然豪气,在青云县最负盛名的“醉仙楼”宽敞的大厅里包了几桌,为我们接风洗尘。我看到醉仙楼那个招牌,不禁感慨,这装修跟之前送信到平山县的那个醉仙楼一模一样。雕梁画栋,灯火通明,空气中弥漫着佳肴美酒的香气,该不会三四楼也是那种风月场所吧。我下意识的往楼梯口张望,此刻倒是没有那么热闹,只有偶尔的几个人上去,但是没见到什么莺莺燕燕依栏揽客。
我赶紧打住我的胡思乱想,那天简直丑大了,还发誓以后永远不踏入这种地方。可现实就是这么的打人脸,在不同的空间,时隔半月,我又不能拒绝的进入到了另一家醉仙楼中,真是岁月弄人啊!
可真还别说,这醉仙楼的酒菜香气四溢,与青云门清苦的食堂简直是云泥之别。不愧是连锁的高级酒楼,在那里都是一等一的出名。
出席的有镖局的副总镖头年驰安,一个身材精干、眼神锐利的中年汉子,以及这次要和我们一起押镖去南疆的其他十余名镖局的精壮汉子,下午在山脚接我们的几位镖师赫然也在其中。
一番客套的介绍后,年驰安便端着酒杯,满面春风地挨桌敬酒。“诸位青云门的高徒肯屈尊相助,年某感激不尽!实不相瞒,这批货非同小可,价值连城,若无诸位保驾护航,我等心里实在没底啊!”他语气恳切,目光在我们几人身上扫过,尤其在几位姑娘脸上停留的时间稍长了些,“这趟镖,年某将亲自押运!接下来的日子,就仰仗各位多多关照了!”说罢,便是一饮而尽。
我正愁这几日疗伤的憋闷,逮着好酒自然不客气,拿起酒杯就“咕咚咕咚”往下灌。这醉仙楼的“玉冰烧”果然名不虚传,醇厚绵长,回味甘甜,比偷喝寒老道藏的那些兑了水的醪糟强出百倍!
喝着酒时我眼角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离我隔着好几个人的苏映雨,只见她只是象征性地抿了一小口,姿态优雅。好巧不巧,她似乎察觉到我的视线,侧目瞥来,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什么看?喝不死你,酒鬼!”
我打了个激灵,赶紧收回目光,独自品味美酒佳肴,这种好酒好肉的生活要珍惜,不能辜负了。
这时,肩膀突然被人重重一拍,带着浓浓的酒气:“少侠!好酒量!痛快!”回头一看,正是下午那位年长些、面皮黝黑的镖师。他咧着嘴,露出两排黄牙,笑得十分豪爽,“来来来,老哥我敬你一杯!干了!”
“干!”我正喝在兴头上,仰头又是一杯下肚,火线从喉咙直烧到胃里,舒坦!
“少侠尊姓大名啊?老哥我贺福!道上兄弟给面子,叫声‘贺老五’!”他拍着胸脯。
“免尊姓寒,名言。贺大哥豪爽!”我也学着江湖腔调抱了抱拳。
“哎呀,寒少侠年少有为啊!”贺福嗓门不小,几杯酒下肚更是热情高涨,“下午看少侠初学骑马,那架势,收放自如,简直像打娘胎里就会的!天赋异禀!奇才!”他竖起大拇指,唾沫星子都快喷我脸上了。
这通马屁拍得我有点飘飘然,嘴上说着“谬赞谬赞”,心里却忍不住有点小得意。这贺老五,倒是深谙酒桌之道,很会来事儿嘛!
谁知他接下来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直接把我炸得魂飞魄散!只见他凑近了些,大概是酒精彻底上头,嗓门陡然拔高,带着无比的“敬佩”和“羡慕”嚷嚷道:
“更让老哥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是——寒少侠年纪轻轻,竟能坐拥五位如花似玉的绝色佳人!这份齐人之福,这份艳福……当真是羡煞旁人,羡煞旁人啊!哈哈哈!”
“噗——!!!”
我一口“玉冰烧”如同喷泉般,毫无预兆地、精准无比地、呈扇面状喷射而出!
首当其冲的,正是刚刚端着酒杯,满面堆笑转向南舞她们那桌、准备再次敬酒的年驰安副总镖头!
刹那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晶莹的酒液混合着我的口水,顺着年驰安精心梳理的发髻、惊愕僵硬的脸庞、价值不菲的锦缎外袍……滴滴答答往下淌。他脸上的笑容瞬间石化,眼神从错愕迅速转为震惊,最后凝聚成一股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羞怒!整个大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突如其来、荒诞又狼狈的一幕。
我:“……” 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贺福那句“坐拥五位绝色佳人”在疯狂回响。贺老五!我谢谢你全家!你这是夸我吗?你这是把我往十八层地狱里踹啊!我跟雨公主那点小疙瘩还没解开,你这一嗓子,简直是给我绑上炸药包直接扔进了火山口!
“对……对不起!年副总镖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酒意瞬间吓醒了大半,手忙脚乱地想找东西给他擦,却发现自己袖子上也沾着酒渍,狼狈不堪。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年驰安的脸色由红转青,再由青转黑,胸口剧烈起伏,握着酒杯的手背青筋暴起。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眼中压抑的滔天怒火——若非忌惮我们是青云门弟子,是此行的依仗,恐怕他当场就要拔刀砍人了!尤其还是当着这么多下属,特别是当着几位美丽姑娘的面!男人最重要的面子,被我这一口酒喷得稀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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