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格斗训练场的金属器械就已泛着冷光。林天攥着口袋里的旧弹壳站在队列尾端，耳边是队友活动关节的 “咔嗒” 声 —— 地形考核后，他在预备营多了个 “地图活字典” 的名头，可格斗课始终是他的短板，体能榜前三十里，他的格斗评分总在末尾徘徊。
“随机配对，056 号对 073 号！” 黑狼的声音划破晨雾，林天抬头就看见个高大身影朝他走来 ——056 号是侦察连调来的老兵，肩宽腿粗，作训服下的肌肉把布料撑得紧绷，上周格斗课他一拳把对手逼出擂台的场景，林天还记在心里。
“小子，等会儿别吓哭。”056 号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重得让林天踉跄半步，“你记地图厉害，可拳头不看记性。” 周围传来低低的哄笑，有人对着林天比划 “投降” 的手势 —— 在所有人眼里，这就是场力量碾压的对抗，林天连撑过一回合都是奢望。
林天没反驳，只是摸了摸手腕上的战术护腕 —— 护腕里缝着的红白鞋带蹭着皮肤，忽然让他想起小时候在巷口的日子：那时他个子矮，总被大孩子追着闹，为了不被抓住，他练会了弯腰钻桌底、贴墙滑步、顺着对方力道卸劲的本事，那些没章法的街斗技巧，此刻竟成了他唯一的指望。
“开始！” 哨声刚落，056 号的右拳就带着风砸过来。林天瞳孔一缩，下意识往后仰 —— 这不是盲躲，而是他盯着 056 号右肩看了半秒：记地图时练出的细节捕捉能力，此刻全用在了对手身上，056 号出拳前，右肩会先往上提半寸，这个小动作成了他的 “预警信号”。
拳头擦着林天鼻尖掠过，砸在后面的沙袋上发出闷响。056 号愣了愣，随即冷笑：“躲得挺快，再来！” 他左腿猛地扫向林天膝盖，想把人绊倒后抱摔 —— 这是力量型选手的惯用套路，只要缠住对手，就能靠体重压制。
可林天比他更快。他脚尖点地，身体像张纸似的往右侧滑，刚好避开扫腿；同时右手轻轻勾住 056 号的脚踝，顺着对方前冲的力道往旁一带 —— 这是巷子里练的 “卸力勾”，不用花力气，却能让对手重心失衡。056 号踉跄两步，差点摔在塑胶地上，回头时眼里满是错愕：“你耍阴的？”
“格斗课没说不能躲吧？” 林天站直身体，后背已经沁出薄汗。他知道自己不能停，得跟着 056 号的节奏走 —— 对方出左拳，他就弯腰贴地，肩膀几乎蹭到地面，拳头擦着后背掠过；对方想抱他，他就往下蹲，手臂顺时针一转，像条滑鱼似的从对方臂弯里 “溜” 出去，还顺带挠了挠 056 号的手腕内侧 —— 那里是神经敏感点，一挠就会下意识松劲。
“你能不能别像条泥鳅似的躲来躲去！”056 号喘着粗气，额头上的汗滴在地上晕开小圈。他的拳头挥得越来越快，却连林天的衣角都碰不到，反而因为动作太猛，胸口开始起伏不定 —— 力量型选手最怕耗，林天的 “躲”，其实是在磨对方的体力。
周围的哄笑声早就停了。队员们都睁大眼睛盯着擂台，有人忍不住小声说：“他不是瞎躲，你看他每次都能刚好避开要害！”“056 号的动作好像被他看透了似的！” 林天听见了，却没分心 —— 他的注意力全在 056 号的胯部，对方扫左腿前，左胯会先往后撤，这个细节比肩颈的信号更准。
突然，056 号抓住了林天的左臂！他眼里闪过喜色，刚想发力把人拽过来摔，林天却突然往下蹲，同时左臂往内收，顺着对方的力道转了个圈 —— 这是 “缩骨卸力” 的老法子，巷子里被人抓住时，他靠这招逃了无数次。056 号只觉得手里一滑，林天就像抹了油似的挣脱出去，还在他腰侧轻轻顶了一下 —— 那里是软肋，不用大力，也能让他动作顿住。
“停！” 黑狼的哨声终于响起。056 号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而林天除了额角有点汗，呼吸还很平稳。黑狼走过来，盯着林天看了两秒，突然笑了：“073 号，你这打法，有名字没？”
林天挠了挠头，心里忽然冒出个词：“报告教官，他们说我像泥鳅…… 叫‘泥鳅功’行不行？”
“‘泥鳅功’？” 黑狼转头看向站在擂台边的陈锋，“你觉得怎么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到陈锋身上。陈锋看林天的眼神就少了些讽刺，此刻他手里拿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密密麻麻的字 —— 刚才林天每次闪避的时机、观察的部位，他都记了下来。听见黑狼问话，陈锋合上本子，语气比平时缓和：“野路子，没章法，但…… 有用。”
这三个字让林天心里一暖。他知道，对一直看不上他的陈锋来说，“有用” 已经是很高的评价了。056 号也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胳膊：“算你厉害，下次我肯定能抓住你。”
黑狼拍了拍林天的肩膀，声音里带着认可：“格斗不是比谁拳头硬，是比谁能活下来。你力量不如人，却能用‘躲’磨掉对手的锐气，还能找机会反击 —— 这才是特种作战需要的巧劲，比硬拼更难得。”
夕阳爬上训练场的铁丝网时，林天还在对着沙袋练习 “泥鳅功”。他试着把地图记忆技巧融进去：盯着沙袋上的纹路，预判 “攻击点”，再用闪避技巧避开。远处，陈锋正拿着望远镜观察他，本子上又多了几行字 —— 没人知道，这场看似 “狼狈” 的闪避，其实是林天把自己所有的 “不擅长”，拼成了独属于他的 “擅长”。
林天攥紧口袋里的旧弹壳，指尖传来金属的凉意。从文化考核的 “学渣”，到地形考核的 “记忆天才”，再到现在格斗课的 “泥鳅”，他在预备营的路，从来不是靠硬拼，而是靠把每一个 “短板”，都变成活下去的 “武器”。而这 “泥鳅功”，不过是他成长路上的又一块垫脚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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