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生全身肌肉都绷紧了,心里已经开始盘算是从左边勾拳还是右边扫腿比较省力。
他甚至用眼角余光扫了下地面,看有没有半块板砖可以临时充当下武器,这是工地上养成的习惯,好使。
他心里暗骂:“这伙白毛是跟我杠上了?打了一个,来个更潮的?是不是下次该来个穿西装打领带的白毛精英了?”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白毛潮男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他和陈范星一眼。
那眼神,淡漠得很,就跟看路边歪脖子树、或者一条溜达过去的野狗没啥区别。
然后,人家干脆利落地一转身,双手插兜,迈着一种“老子很酷别惹老子”的步伐,晃晃悠悠地就走了,很快就融入了不远处夜市边缘的人流里。
就……这么走了?
陈怀生拳头还虚握着,架势摆了一半,活像一尊突然断了线的木偶。这感觉,好比铆足了劲一拳打出去,结果打在了棉花上,还是已经飘走了的棉花。
“师兄……他……”陈范星从后面探出脑袋,也是一脸懵。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困惑和一丝残留的紧张。
“操,吓我一跳。”陈怀生松了口气,放下架势,揉了揉后颈,“还以为又要干架呢。”
打一架他不怕,但怕麻烦,尤其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麻烦。
但放松下来,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陈怀生皱起眉:“不对啊,范星,你感觉到没有?刚才那家伙……”
陈范星立刻点头,小脸严肃起来:“嗯!他身上有股很淡很淡的气息……”
陈怀生打断她,努力搜寻合适的词:“是一种……感觉。有点像……有点像……”
他卡壳了,那种感觉太模糊,又太熟悉。
陈范星眼睛突然瞪大,压低声音:“是师父!师兄,你记不记得,师父每次从外面回来,身上就带着……说不上来的,令人感到心悸和恶心的气息!”
被她这么一说,陈怀生猛地一拍大腿:“对对对,就是师父!”
虽然陈怀生对于师父的记忆还是没有恢复,但在陈范星的引导和自己的区分下,他已经能分清自己记忆里哪个是白叔,哪个是师父,虽然还是记不起他的样子。
那股气息极其淡薄,几乎被街头的油烟味和那家伙身上的潮流香水味掩盖,但那种感觉,绝不会错。
他们跟在师父身边十几年,太熟悉了。
“师父都……这白毛怎么会沾上师父身上常有的味道?”
陈怀生心里咯噔一下。
“跟上去看看!”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也顾不上心疼那一百块了,好奇心和关于师父的下落瞬间占据了上风。
他们像两个蹩脚的侦探,鬼鬼祟祟地朝着白毛男消失的方向追去。
拐过街角,是一条更僻静的小路,灯光昏暗,两边是关闭的店铺卷帘门。
路上空空如也。
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人呢?”陈范星伸长脖子张望,“这才几步路,飞了不成?”
陈怀生快步走到路口左右看了看,主干道上车流不息,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哪里还有那个扎眼的白毛?
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短短十几秒内,凭空消失了。
两人在附近转悠了好几分钟,一无所获。夜风吹过,带着凉意,刚才那股冲动也冷了下来。
“见鬼了……”陈怀生挠头,“难道真是错觉?或者……那家伙属兔子的,钻地缝了?”
“可能……是我们太想师父,产生错觉了?”陈范星也有些不确定了。
线索断了,徒留一肚子疑团。两人像泄了气的皮球,只能灰溜溜地往回走。
回到便利店,刘店长躺在柜台后的躺椅上,看到他俩,鼻子里哼了一声:“还以为你们俩被夜市勾了魂,不回来了呢。”
“啊……没有没有刘哥,我们逛了一圈就回来了。”
陈怀生一惊,他本来还想着刚才的白毛男的事呢,店长突然出声,倒是吓了一跳。
默默钻进熟悉的库房,两人都没什么说话的兴趣。
白毛,师父的气息像一团乱麻始终在陈怀生脑海里。
他躺在硬垫子上,瞪着天花板,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接下来的一天,风平浪静得让人有点不适应。
陈怀生照旧去工地挥洒汗水,陈范星依旧在便利店消磨时光。但两人都有点心神不宁。
干活的时候,陈怀生一铲子水泥差点糊工友脸上。
整理货架时,陈范星一不留神把酱油放到了饮料区。
那个白毛潮男的身影,像卡在牙缝里的肉丝,存在感不强,但就是让你忍不住用舌头去舔,别扭得很。
收工后,陈怀生连最便宜的加餐都没买,揣着工钱直接回了便利店。趁着王店长还没来交班,他把正在偷吃临期布丁的陈范星拉到库房角落,表情严肃。
“不行,不能这么算了。”陈怀生开门见山,语气直接,“那白毛,还有他身上的味儿,绝不是巧合。”
陈范星舔了舔勺子,点点头。
“我也觉得。可是人海茫茫,我们去哪儿找?报警说有个白头发的人身上有师父的味儿?警察估计得把我们当神经病。”
“等警察?黄花菜都凉了。”陈怀生嗤之以鼻,“靠人不如靠己。咱们得自己干。”
“怎么干?”陈范星来了点兴趣,但又有点怂,“我们俩……一个搬砖的,一个便利店打工的,要钱没钱,要人没人。”
陈怀生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神扫过库房里堆放的纸箱,突然灵光一现:“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首先,得搞点装备。”
“装备?”陈范星想象了一下师兄穿紧身衣夜行侠的模样,打了个寒颤。
“想啥呢!”陈怀生看出她的胡思乱想,没好气地说,“第一,地图。得搞张详细点的本市地图,把昨晚那片区,还有附近所有可能藏人的犄角旮旯都标出来。”
陈范星眨眨眼:“手机上有地图App啊……”
“咱这不是没手机嘛……”
陈怀生接着说。
“纸质地图,摊开来,看得清楚,还能画!第二,笔和本子,做记录。第三……”
他顿了顿,有点肉疼地:“得搞点‘活动经费’,坐公交、买水、万一需要打听消息……总不能空手套白狼。”
陈范星一听钱就头皮发麻:“师兄,咱俩那点钱……”
“我知道!”陈怀生烦躁地摆手,“所以得省着花。从今天起,包子只买素的,饮料戒了,渴了回店里接自来水喝。”
陈范星的脸垮了下来,感觉未来一片灰暗。
“别哭丧着脸!”
陈怀生拍了拍她的脑袋给她打气。
“找到那白毛,说不定就能找到师父的线索。到时候让老头子赔我们精神损失费加伙食费!”
这个饼画得又大又圆,陈范星将信将疑。
“明天我下午请个假,”陈怀生开始分配任务,“我去搞地图和本子。你,机灵点,跟店长或者赵晓那小子打听打听,这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怪的地方,或者有没有什么关于白头发的人的传闻。记住,旁敲侧击,别傻乎乎的直接问!”
陈范星一听要她主动跟人搭话,还是打听这种事,脸都白了:“我……我怎么问啊……”
“动动脑子!”陈怀生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你就说……就说你昨晚做梦梦到个白头发神仙,好奇!或者就说想染白头发,问问哪儿有白毛多的地方!随便编!”
陈范星:“……” 她觉得师兄这脑子,可能更适合搬砖。
计划就这么粗糙地定下了。虽然听起来漏洞百出,执行人一个比一个不靠谱,但好歹是迈出了第一步。
枯燥的生活似乎终于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只是口子后面是希望还是更大的麻烦,谁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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