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寒风,卷着渤海的咸腥气息,扑打在京师巍峨的城墙上。护国公府的书房内,却暖意融融。巨大的海图铺展在长案上,林战与刚刚从江南赶回的沈墨、以及精通海事的老船工孙大海,正围图而立。
“少主,依老朽之见,”孙大海粗糙的手指划过海图上一条蜿蜒的航线,“若想稳妥,首航当选此条近海航线,沿山东半岛东行,至登州、莱州补给,再折向东北,往高丽、东瀛。此路风浪相对平缓,且沿途多有我朝卫所,安全较有保障。”
林战的目光却投向更南方的海域,那里标注着“琉球”、“闽海”,更远处是一片模糊的未知。“此路虽稳,然利薄。真正的巨利,在香料、象牙、犀角,在更南方的热土,在番邦的奇货。”他指尖轻点南方,“苏家商队带回的消息,前朝三宝太监的海图残卷显示,向南万里,有巨利可图。我们的‘破浪号’,必须能走得更远。”
沈墨捻须沉吟:“少主志向远大。然则,远海航行,非比内河。船体结构、导航罗盘、牵星过洋之术、应对风浪之法,皆需万全准备。且……海上不仅有风浪,更有‘海匪’(海盗),以及……盘踞沿海的诸多势力。我等欲下海夺食,恐非易事。”
“海匪不足惧,只要船坚炮利。”林战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至于沿海势力……利益所在,必有纷争。我们要做的,是让他们明白,与我们合作,利大于弊。”他详细阐述着初步的海贸计划:先以高丽、东瀛试水,积累经验,同时秘密建造更适合远洋的更大海船,招募通晓南洋航线的水手,目标直指利润最丰厚的南洋贸易圈。
然而,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护国公府欲涉足海贸的消息,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虽未公开,却已通过各种隐秘渠道,在特定的圈子里激起了层层涟漪。巨大的利益,触动了太多人敏感的神经。
几乎在同一时间,三皇子李琮位于城西的别院“听涛阁”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暖阁地龙烧得火热,与外间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李琮并未坐在主位,而是与一位身着锦袍、面色黝黑、手指上戴着一枚硕大猫眼石戒指的中年男子对坐品茗。此人乃是东南沿海势力最大的海商之一,掌控着数支私人船队,人称“翻江鼠”的郑隆。
“郑老板,近日京中有些风声,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李琮抿了一口武夷山的大红袍,语气平淡,眼神却锐利如刀。
郑隆嘿嘿一笑,露出被槟榔染黑的牙齿:“殿下指的是……护国公府那位小子,也想下海捞食的事儿?”他语气轻松,眼底却闪过一丝阴鸷,“海上的饭,可不是那么好端的。风急浪高,暗礁密布,一不小心,可是会船毁人亡的。”
“哦?”李琮挑眉,“郑老板似乎很有把握?”
“殿下放心。”郑隆压低了声音,“这海上的规矩,是兄弟们拿命搏出来的。一个新丁,不懂规矩,乱闯乱撞,触怒了龙王爷,或者不小心碰上了哪路好汉,都是常有的事。就算他船坚,又能如何?海上茫茫,发生点意外,谁又能说得清呢?”
李琮满意地笑了笑,不再多说,只是亲自为郑隆斟满茶:“海上风波险,郑老板是明白人。来,喝茶。”
类似的密谈,在京师不同的角落悄然进行着。与沿海漕运、市舶司关系密切的官员,世代把持近海贸易的豪商巨贾,甚至某些与海外势力有勾结的隐秘组织,都因林战这“不安分”的举动而躁动起来。一张无形的大网,开始在海上迷雾中悄然编织。
护国公府内,林战站在新修的观星台上,眺望东南方向。夜色深沉,星月无光,只有寒风呼啸。他虽未亲眼见到那些暗流,但凭借对人性与利益的洞悉,已能感受到那迫近的压力。
“溪云初起日沉阁,山雨欲来风满楼。”
许浑的诗句,悄然浮上心头。这凛冽的寒风,何尝不是那“山雨”将至的征兆?海贸之路,注定不会平坦。但他目光坚定,毫无畏惧。既然选择了扬帆远航,便早已做好了迎接任何风浪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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