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规的颁布与“破山烧”带来的财富,如同给黑云寨这棵大树扎下了更深的根系,也招来了更猛烈的风雨。真正的考验,接踵而至。
最先袭来的,是经济上的暗流。周铁柱匆匆步入议事堂,脸上带着愤懑与忧虑。
“寨主!咱们派往郡城采买硫磺和硝石的弟兄回来了,事情没办成!”周铁柱声音急促,“郡守府下了密令,严控火硝、硫磺、精铁、皮革等军资流出。市面上不仅价格飞涨,而且各大商行一听是黑云山来的买卖,都避之唯恐不及,连谈都不敢谈!这分明是张文远那老贼在经济上卡咱们的脖子!”
李晏神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盐、粮、布匹等日常用度呢?”
“这些倒还能买到,但价格也比往常高了两成,而且量一大,卖家就推说没货。我看,这也是郡守府在背后搞鬼,想抬高咱们的生存成本!”周铁柱咬牙切齿。
“意料之中。”墨尘缓缓开口,“断我利器之原料,涨我生存之必需,此乃釜底抽薪之策。张郡守是想不费一兵一卒,便让我寨自行困顿。”
李晏点点头,看向周铁柱:“铁柱,不必焦虑。日常用度,通过苏家渠道优先保障。至于硫磺硝石……冯先生。”
冯默上前一步:“寨主,老朽与匠作营的老师们傅商议过,可派人往更远的州县,化整为零,小批量采购。此外,黑云山深处有几处废弃的矿洞,或许能找到些替代品或少量矿源,可派人勘探。短期内,‘震天雷’的产量会受影响,但维持‘破山烧’生产和日常训练的用量,应无大碍。”
“好!就依此办理。勘探矿源之事,由石勇派得力斥候协助。”李晏下令,“铁柱,让你的人更隐秘些,多开发几条小路商道。记住,现阶段,稳妥第一。”
经济封锁的阴云尚未散去,舆论的污水便泼洒而来。
几日后,石勇面色凝重地带来消息:“寨主,郡城内谣言四起!说我黑云寨‘勾结前朝余孽,蓄谋割据称王’,更污蔑寨主您……身份可疑。这谣言传播极快,不仅市井小民议论,连一些过往与咱们有零星交易的商队,如今也态度暧昧,避而不见了。”
“前朝余孽?割据称王?”李晏闻言,冷笑一声,“张文远这顶帽子扣得倒是又大又沉。他是想绝了我寨被招安或与地方势力结交的后路,将我们彻底孤立。”
“寨主,此计毒辣。”墨尘沉声道,“谣言一出,我寨便成了朝廷法理上的逆贼,周边坞堡、山寨即便不助郡守,也绝不敢再与我等公开往来。张郡守这是在为日后可能的军事行动铺路。”
“跳梁小丑,徒逞口舌之利。”李晏一摆手,语气中带着不屑,“我等立足,靠的是手中刀枪,寨中人心,而非虚名。此事不必大动干戈驳斥,越描越黑。石勇,让我们的人在外行走时,只言我寨保境安民,开发山货,与外界公平交易即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时间,会证明一切。”
最令人防不胜防的,还是来自阴影中的窥探与破坏。
这日,秦华从靠山屯传回密报:“胡记皮货店”的活动愈发猖獗。他们不仅加紧了与屯中泼皮无赖的勾结,散播黑云寨“劫掠商队、凶残成性”的谣言,试图败坏名声,更数次在深夜,派人窥探苏家货栈的工地,似有纵火或破坏的意图。幸而被秦华安排的人手及时发现并惊走。
“寨主,是否要动手拔了这颗钉子?”石勇请示道,眼中闪过厉色。
李晏沉思片刻,摇了摇头:“不必。告诉秦华,加强戒备,确保货栈和工匠安全。对皮货店,继续严密监控,记录其一切罪证。但暂时不要动他们。”
“这是为何?”石勇不解。
“其一,此时动手,正中张文远下怀,他可借机宣称我寨攻击良善商贾,进一步污名化我们。其二,”李晏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留着他,就像留着一个通风口。我们可以通过他,知道我们的敌人想干什么,甚至……在必要时,通过他,给我们的敌人传递一些我们想让他们知道的消息。”
墨尘闻言,抚掌轻叹:“寨主高见!监控而非清除,反客为主,化弊为利。此乃上策。”
面对这接二连三的风雨——经济封锁、舆论污蔑、细作破坏——黑云寨并未慌乱。在李晏的沉着指挥下,山寨如同磐石,稳稳应对。通过苏家渠道保障物资,通过自身勘探寻找替代资源,对谣言冷处理,对细作反监控……一系列举措,将外部压力一一化解于无形。
在这场不见刀光剑影的“风雨淬炼”中,黑云寨展现出的不再是草莽的悍勇,而是一种日趋成熟的韧性、沉稳与智慧。内部的凝聚力,在新规的激励和外部压力的催化下,反而变得更加坚固。
李晏站在寨墙上,望着远方郡城的方向,目光深邃。他知道,这些风雨只是前奏,真正的暴风雨或许还在后头。但此刻的黑云寨,已非昔日吴下阿蒙。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他轻声自语,“淬炼过后,筋骨当更加强健。”
黑云寨所受到的压迫,在李宴的带领下逐步化解,但外界带来的危机,会止步于此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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