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黑暗如同粘稠的墨汁,吞噬着一切光线与声音,唯有守岳散发的星辉与众人急促的喘息、脚步声,在逼仄的通道中回荡。
身后,那来自地煞髓潭方向的恐怖低吼与岩石崩塌的轰鸣越来越近,仿佛有什么亘古存在的凶物正破封而出,携带着滔天煞气席卷而来。
“快!再快一点!”
楚荀低吼,混沌星罡在前方开路,感知着气流的细微变化,他能感觉到,前方有微弱的气流涌动,意味着必有出口。
通道越来越狭窄,地势不断向下,空气变得愈发潮湿阴冷,甚至能听到隐约的水声。
“是地下暗河!”墨渊敏锐地判断道,“水流声很急,或许能带我们离开!”
众人精神一振,循着水声奋力前行。果然,转过一个急弯,一条汹涌澎湃、宽达数丈的地下暗河出现在眼前,河水漆黑如墨,散发着刺骨的寒意,水流湍急,不知通向何方。
而就在暗河岸边,赫然拴着一条简陋的,由某种黑色硬木打造的小舟,小舟样式古朴,与洞穴风格一致,船头还放着一盏早已熄灭、灯油干涸的青铜灯。
“是那位远古先辈留下的!”苏砚立刻明白,这恐怕是那位在此疗伤的先辈,为自己准备的最后一条生路。
没有时间犹豫,身后那令人心悸的凶戾气息已然迫近,甚至能闻到那浓郁到令人作呕的腥煞之气!
“上船!”楚荀挥刀斩断系舟的,早已腐朽的缆绳,五人迅速跃上小舟。
就在小舟脱离岸边的瞬间,一道巨大的,由纯粹煞气凝聚而成的黑色触手,如同来自地狱的魔爪,猛地从后方通道中探出,带着毁灭一切的气息,狠狠抓向小舟。
“守岳!”墨渊厉喝,早已准备就绪的机关兽瞬间放大至极限,厚重的龟甲灵光暴涨,如同最忠诚的盾牌,悍然挡在小舟之后。
“星墨灵纹·不动壁垒”
“轰……”
黑色触手重重砸在守岳的防御光罩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光罩剧烈扭曲,瞬间布满了裂痕,墨渊更是脸色一白,喷出一口鲜血,但他眼神依旧死死盯着那触手,疯狂催动灵纹,将守岳的防御催谷到极致,硬生生挡住了这恐怖的一击。
小舟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得如同离弦之箭,勐地蹿入湍急的暗河主流,瞬间被汹涌的河水裹挟着,冲向未知的下游。
那黑色触手似乎极为忌惮这冰冷的河水,或者说受限于某种规则无法远离髓潭,在河岸边不甘地挥舞了几下,最终缓缓缩回了黑暗之中,只留下那令人胆寒的低吼还在洞穴中回荡。
暂时……安全了。
小舟在漆黑的地下河中随波逐流,速度极快,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这才有机会处理伤势。
墨渊伤势最重,强行抵挡那恐怖触手,让他心脉处的星墨灵纹再次受损,气息萎靡,楚荀立刻以混沌星罡为他疏导,稳定伤势。
李慕白检查着小舟,啧啧称奇:“这木头是什么材质,泡在这阴寒的河水里不知多少年了,竟然还没烂掉?”
老沙蝎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沙哑道:“是阴魂木,只在极阴之地生长,水火不侵,能隔绝神识探查,是制作潜行法器的上好材料,那位先辈倒是准备周全。”
苏砚则望着船头那盏青铜古灯,若有所思:“灯油已尽,魂兮归来……这位前辈,最终恐怕也未能熬过那‘蚀魂之伤’坐化于此了”,语气中带着一丝敬意与悲凉。
楚荀默默点头,能在此地留下后手,庇护后来者,这位不知名的远古先辈,其胸襟与意志,令人敬佩。
他望向暗河前方无尽的黑暗,心中对那场远古之战,对噬灵族,有了更深的忌惮。
小舟不知漂流了多久,周围始终是永恒的黑暗与冰冷的水声。
偶尔能感觉到水中有巨大的阴影掠过,散发出令人不安的气息,但或许是因为阴魂木小舟的特性,并未遭受攻击。
终于,前方出现了一点微光!
随着小舟靠近,那光点越来越大,最终化作一个出口,清新的空气涌入,带着泥土和草木的气息,与洞穴内的阴森死寂截然不同。
“到出口了!”
小舟勐地冲出了洞穴,重见天日!刺目的阳光让久处黑暗的众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他们出现在一条宽阔河流的岸边,四周是连绵的青山,鸟语花香,灵气盎然,与黑风山脉的险恶环境判若两个世界。
“这是……哪里?”李慕白打量着四周,舆图上并未标注这条河流。
楚荀感应了一下方位,又对照了一下太阳,沉吟道:“我们似乎被暗河带出了很远,这里已经远离黑风山脉,甚至可能已经脱离了临渊镇所在的区域。”
他取出那被煞气封印后毫无波动的星钥碎片,仔细感知,确认其波动确实被完美掩盖,又运转混沌星罡,仔细探查周围,并未发现明显的追踪痕迹。
“我们暂时安全了”,楚荀终于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众人闻言,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虽然墨渊受伤,李慕白灵力消耗巨大,但总算是摆脱了那如附骨之蛆般的追杀。
“先找个地方休整,等墨兄和慕白恢复。”楚荀做出决定。
他们寻了一处隐蔽的山谷,开辟出临时的洞府。
楚荀和苏砚负责警戒,李慕白和墨渊抓紧时间恢复调息,老沙蝎则外出探查周围环境。
半日后,老沙蝎带回消息,确认此地名为“落霞川”,已属于中域偏西部区域,距离西极之地又近了一步。
而且,由于他们借助地下暗河远遁千里,又封印了星钥波动,新月圣教与圣殿的追兵彻底失去了他们的踪迹,至少暂时是如此。
危机暂解,前路犹长。
楚荀站在山谷高处,望向西方。
昆仑墟依旧遥远,中域的局面也更加复杂,但经过此番生死逃亡,团队的凝聚力与实力都得到了锤炼。
他握了握拳,感受着体内奔腾的混沌星罡与那被暂时封印的星钥。
休整之后,便是新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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