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天色未明,河西汉军大校场上已是火把通明,亮如白昼。
寒风卷动着旗帜,发出猎猎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油脂、皮革和钢铁的气息。
校场点将台下,兵马肃立。
最引人注目的,是位于阵列最前方的一支骑兵。
约八百骑,人人背负劲弩,腰挎环首刀,马鞍旁还挂着投枪与套索。
他们并未像其他部队那样穿着厚重的札甲,而是统一换装了更为轻便灵巧的皮甲,关键部位缀以铁片,既保证了基本的防护,又最大限度地追求速度与机动。
战马亦是个个神骏,马具精良。
这支骑兵,静默无声,唯有眼神锐利如刀,透着一股剽悍精锐之气。
这便是霍昭倾力打造,并经近期一系列小规模冲突锤炼而成的——“风雷骑”。
取其“动如疾风,攻如雷霆”之意。
霍昭一身玄甲,猩红披风,立于点将台之上。
他并未戴头盔,墨发以玉冠束起,面容冷峻,目光如电,扫过台下肃立的万千将士。
阿月站在他身侧稍后位置,依旧是一身利落胡服,碧色衣衫在玄甲洪流中显得格外醒目。
她身姿挺拔,面容平静,只是那双眸子,在扫过台下那八百“风雷骑”时,闪过一丝与有荣焉的光芒。
“将士们!”霍昭的声音在内息的催动下,清晰地传遍校场每一个角落,压过了风啸,“匈奴单于,亲率数万豺狼,已陈兵边境,欲夺我河西,毁我家园,戮我父老!”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石之音:“告诉我,你们答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不答应!”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冲天而起,兵戈顿地,甲胄铿锵,汇聚成一股强大的声浪,仿佛要掀开这沉沉的夜幕。
“好!”霍昭抬手,声浪渐息,“寇能往,我亦能往!匈奴欲战,那便战!今日,我等便誓师出征,要让那单于老儿知道,这河西之地,是谁家天下!要让匈奴的铁骑,在我汉家儿郎的刀锋下,片甲难存!”
他拔出腰间“破胡”剑,剑锋直指北方:“此战,有进无退,有胜无败!凡我麾下,当奋勇争先,以胡虏之血,祭我汉家战旗!扬我国威,正在今日!”
“扬我国威!扬我国威!”将士们的热血被彻底点燃,怒吼声震天动地。
霍昭收剑入鞘,目光落在“风雷骑”阵列之前:“风雷骑听令!”
“风!风!风!”
八百健儿以拳捶击胸甲,发出沉闷而整齐的轰鸣,气势惊人。
“尔等为我全军锋矢,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侦察敌情,扰敌后方,关键时刻,更需直插敌腹,斩将夺旗!可能做到?”
“誓死效命!”八百人齐声怒吼,声裂长空。
霍昭满意地点头,随即看向身侧的阿月,声音放缓,却依旧郑重:“阿月。”
“在。”阿月上前一步,微微躬身。
“命你为风雷骑向导,兼领侦察事宜。凭你之能,为我大军指明方向,趋吉避凶,可能胜任?”
阿月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朗声道:“阿月领命!必不负兄长……不负将军重托!”
她下意识地还是想叫兄长,却在出口瞬间改了过来,在这庄严的誓师场合,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作为军中一员的身份。
霍昭深深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随即恢复冷峻:“全军听令!按既定方略,开拔!”
号角长鸣,战鼓擂动。
庞大的军队如同苏醒的巨兽,开始有序地移动。
步卒结阵前行,车弩辎重随后,骑兵则如同两翼伸展,护卫着中军。
霍昭翻身上马,他的坐骑是一匹通体乌黑、四蹄雪白的大宛良驹,名为“踏雪”。
阿月也骑上了一匹性格温顺但脚程极快的栗色战马,紧随霍昭身侧。
“风雷骑”作为前锋,率先出动,如同一股钢铁洪流,卷起漫天烟尘,消失在北方苍茫的地平线上。
阿月一马当先,她的身影在八百锐骑之前,显得娇小却无比坚定。
她不时勒住马缰,俯身查看地面,或抬头远眺,鼻翼微动,仿佛在与无形的风、与脚下的大地交流,寻找着匈奴大军最准确的动向以及最适合汉军行进与作战的路径。
霍昭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以及那支如离弦之箭般射出的“风雷骑”,心中豪情与凝重交织。
他知道,自己将最精锐的部队和最信任的人,派往了最危险的位置。
但他更相信,阿月的天赋与“风雷骑”的锐气,将为大军的胜利,奠定坚实的基础。
“传令中军,加速前进!”霍昭一抖马缰,“踏雪”希津津一声长嘶,迈开四蹄。
大军主力,紧随前锋之后,向着预定的战场滚滚开进。
旌旗蔽日,刀枪如林,汉军的意志,化作了这片古老土地上最雄壮的进行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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