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
洛青舟睁开眼,感到一阵轻微的神魂悸动,仿佛昨夜离体出游的魂魄还未完全适应肉身的束缚。他悄无声息地起身,看了一眼床榻方向——秦蒹葭依旧保持着侧卧的姿势,呼吸绵长,仿佛从未醒来过。
但他知道,昨夜子时归来时,窗棂上那根细微的蛛丝断了。有人在他离开期间进来过,或者...出去过。
“姑爷,您醒了?”小蝶端着温水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忧色,“方才夫人传话,让您今日陪大小姐去园子里走走,说是...晒晒太阳,对大小姐好。”
洛青舟心下明了,这又是宋如月想出的“试探”之举,看看他这个赘婿是否有耐心陪伴痴傻的妻子。
“知道了。”他淡淡应道,目光扫过梳妆台。那根秦蒹葭从不离手的红色丝带不见了。
用过早膳,洛青舟推着秦蒹葭的轮椅(宋如月坚持认为“病人”需要轮椅)来到后花园。初夏时节,园中百花争艳,蜂蝶飞舞。
秦蒹葭依旧是一副懵懂模样,目光涣散地望着前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轮椅扶手。
“娘子,你看那株西府海棠,开得正好。”洛青舟推着她走在青石小径上,语气温和,如同真的在陪伴妻子散步,“听说这种海棠又名‘解语花’,可惜不会说话,否则定能告诉我们许多园中的趣事。”
轮椅上的少女毫无反应。
洛青舟也不在意,自顾自地说着:“昨日在书房看到一本《百花谱》,说这种海棠原本生长在极北苦寒之地,千年才开一次花。后来被一位修士带回中原,以灵泉浇灌,才变成如今一年一开的模样...”
说到这里,他敏锐地捕捉到秦蒹葭的睫毛极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修士...”洛青舟心中默念,面上却不动声色,“书上说的神乎其神,想必都是古人编造的故事罢了一娘子觉得呢?”
自然得不到回答。但当他推着轮椅经过一株罕见的双色牡丹时,秦蒹葭的手指突然在扶手上敲了三下,节奏奇特。
洛青舟记在心里,继续推着她向前。在假山拐角处,他假装轮椅绊到石头,一个踉跄向前扑去。就在身体失去平衡的瞬间,他感到一股柔和的力量在腰间托了一下,让他稳稳站住。
而轮椅上的秦蒹葭,依旧痴痴地望着远处的一只蝴蝶,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多谢娘子。”洛青舟在她耳边轻声道。
没有回应。但阳光下的少女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极淡极淡的弧度,转瞬即逝。
午后,洛青舟被宋如月叫去问话,无非是试探他对秦蒹葭的态度。他应对得体,既不过分热情显得虚伪,也不冷淡显得嫌弃,倒是让宋如月挑不出错处。
从主院出来时,他遇见了秦微墨。二小姐今日气色更差了些,被丫鬟搀扶着,走路都有些摇晃。
“姐夫...”她勉强行礼,声音虚弱。
“二小姐这是怎么了?”洛青舟皱眉。前几日看她还好些,怎么病情突然加重了?
旁边的丫鬟眼圈一红:“小姐昨夜咳了半宿,今早连药都喝不进去了...”
洛青舟心中一动。昨夜他初次修炼《太玄经》,虽然痛苦不堪,但月影说过,太玄真气至纯至正,有滋养经脉之效。不知对秦微墨的病是否有用?
这个念头一起,就再也压不下去。
傍晚时分,他借口请教画技来到秦微墨的“墨韵斋”。二小姐卧在榻上,见他进来想要起身,却一阵剧烈咳嗽。
“二小姐快躺好。”洛青舟连忙阻止,在榻边绣凳坐下,“今日看二小姐气色不佳,特来看看。”
秦微墨苍白的脸上挤出微笑:“劳姐夫挂心了...老毛病,过几日就好。”说着又是一阵咳嗽,帕子上染了点点猩红。
洛青舟心中不忍,犹豫片刻,终是下定了决心。
“我幼时学过一些推拿手法,或可缓解咳嗽。”他试探着道,“二小姐若信得过...”
秦微墨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点头:“有劳姐夫了。”
洛青舟深吸一口气,将手掌轻轻抵在秦微墨后背的肺俞穴上。他闭上眼,努力回忆昨夜月影引导真气运行的感觉,试图将那一丝微弱的太玄真气渡入对方体内。
这个过程远比想象中困难。他初学乍练,真气微弱不说,控制起来更是艰难。不过片刻,额头已渗出细密汗珠。
秦微墨起初有些紧张,但随着一股温和的气息渗入经脉,咳嗽竟真的缓解了许多,胸口的憋闷感也减轻了。
“姐夫...”她惊讶地转头,却见洛青舟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无妨...”洛青舟勉强收回手,感到一阵眩晕。只是渡了这么一丝真气,就几乎抽空了他,“二小姐感觉可好些?”
秦微墨连忙点头:“好多了!姐夫这是什么推拿手法,竟如此有效?”
“家传的小伎俩罢了。”洛青舟含糊道,心中却是惊喜交加。太玄真气果然对秦微墨的病有效!虽然他现在能力有限,但只要继续修炼...
“姑爷。”王妈妈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起,带着几分刻意的恭敬,“夫人请您去一趟,说是成国府又来信了。”
洛青舟眼神一冷。这才几天,成国府又来信?恐怕是赵岩回去后说了什么,大夫人又生事端。
他向秦微墨告辞,跟着王妈妈向外走。经过厨房时,王妈妈突然道:“老奴去给二小姐端药,姑爷稍等。”
洛青舟看着她走进厨房,与熬药的丫鬟低语几句,趁丫鬟转身时,手指极快地在药罐上方弹了一下,些许白色粉末落入药中。
动作隐蔽至极,若非洛青舟修炼后目力大增,根本发现不了。
好个刁奴!竟然敢对二小姐下药!
洛青舟心中怒火升腾,面上却不动声色。待王妈妈出来,他状似随意地问道:“妈妈在秦府有些年头了吧?”
王妈妈赔笑:“劳姑爷动问,老奴伺候夫人十三年了。”
“难怪母亲如此倚重妈妈。”洛青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昨日偶然听岳母提起,似乎有意让妈妈年后回家荣养,还准备了一份厚礼呢。”
王妈妈脸色骤变,虽然很快掩失过去,但眼中的惊慌却逃不过洛青舟的眼睛。
“是...是吗?夫人真是仁厚...”
洛青舟心中冷笑。这老刁奴,果然最怕失去在秦府的权势。大夫人许她的好处,哪有实实在在的油水重要?
到了前厅,果然又是赵岩。这次他带来的不是信,而是一个锦盒。
“大夫人惦记三公子,特让属下送来些滋补药材。”赵岩皮笑肉不笑,“都是上好的血参、灵芝,三公子可要...按时服用啊。”
洛青舟接过锦盒,指尖触及盒盖时感到一丝阴冷气息。和中药材恐怕不是滋补,而是要命的东西!
“多谢大夫人厚爱。”他笑容温润,“赵统领回去禀报,青舟一定...好好享用。”
送走赵岩,洛青舟直接带着锦盒去找宋如月,当着她的面打开。
“岳母大人请看,这是成国府送来的‘补药’。”他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
宋如月疑惑地查看,脸色渐渐变了。她出身医药世家,一眼就看出这些药材看似名贵,实则搭配在一起会生成慢性剧毒!
“好个毒妇!”宋如月气得浑身发抖,“竟敢把手伸到我秦家来!”
“岳母息怒。”洛青舟平静道,“此事不宜声张。药材我们照收,暗中处理掉便是。至于成国府那边...我自有应对之法。”
宋如月惊讶地看着他。这个女婿,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深沉得多。
是夜子时,洛青舟再次来到西北小院。
月影早已等在那里,见他来了也不多话,直接一掌按在他头顶。
“今日教你神魂离体之法。”她声音冰冷,“过程痛苦万分,若撑不住,死了也是活该。”
洛青舟还未来得及回答,就感到一股撕裂般的剧痛从头顶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被硬生生扯出体外!
他咬紧牙关,浑身颤抖,冷汗瞬间湿透衣衫。眼前景象开始模糊、重叠,最后彻底黑暗。
再睁眼时,他发现自己飘在空中,低头能看到另一个“自己”盘坐在地,面色惨白。
“这就是...神魂离体?”他惊讶地看着半透明的手掌。
“别分心!”月影喝道,“初魂脆弱,一阵风就能吹散!按照我教你的法门运转魂力!”
洛青舟连忙凝神静气,尝试控制这具新奇的身体。过程比想象中更难,魂体轻若无物,稍有不慎就会飘散。
就在他艰难练习时,怀中突然传来一丝温热。是那根红色丝带——昨夜秦蒹葭“梦游”时塞进他衣襟的,他一时好奇带在了身上。
此刻丝带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在呼应他的魂力波动。更神奇的是,在光芒笼罩下,魂体竟然稳定了许多!
月影显然也注意到了异状,眼中闪过震惊之色:“这是...‘缚魂绫’?你从何处得来?”
洛青舟正待回答,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惊呼!
是秦微墨院子的方向!
他不及多想,魂体本能地朝着声音来处飘去。月影想要阻止已来不及,只好隐去身形紧随其后。
秦微墨的闺房中,少女正痛苦地在榻上翻滚,嘴角溢出血沫,显然病情突然恶化!
洛青舟大急,想要做些什么,魂体却直接从对方身上穿过,什么也触碰不到。
就在这时,一根红色丝带从他魂体中飘出,轻轻落在秦微墨额头。柔和的光芒笼罩住少女,她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些,呼吸渐渐平稳。
而洛青舟却感到魂力急速消耗,魂体开始变得透明!
“胡闹!”月影现身一把抓住丝带,另一只手拍向他的魂体,“回去!”
洛青舟感到一股巨力传来,魂体被硬生生按回肉身。剧烈的痛苦让他喷出一口鲜血,瘫倒在地。
月影脸色阴沉地看着他,又看看手中的红色丝带,眼神复杂至极。
“今晚到此为止。”她最终冷冷道,“记住,在你足够强大前,魂体不得离开院子半步!否则...”
她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杀意让洛青舟明白,这不是玩笑。
挣扎着回到房中时,天边已经泛白。秦蒹葭依旧“睡”得很熟,但那根消失的红色丝带,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她的腕间。
洛青舟瘫倒在软榻上,浑身剧痛,心中却波澜起伏。
秦微墨的突然发病,是否与王妈妈下的药有关?月影看到丝带时为何如此震惊?“缚魂绫”又是什么?而秦蒹葭...
他的目光落在床榻上的少女身上。
你究竟是谁?一次次暗中相助,又到底有什么目的?
晨光熹微中,洛青舟握紧拳头。无论前路多少迷雾,他都必须走下去。
为了生存,也为了...那些需要保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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