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李正感到肩上的担子又沉重了几分。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院子里在阳光下嬉戏的孩童,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守护欲。他守护的,不仅仅是他和杨菲这份失而复得的温暖,更是这片土地上无数个像钱德旺、老周那样,凭借自身努力和一点点政策支持,就能改变命运的希望之火!他绝不能让他们倒在黎明之前!
晚上,李正和杨菲一起吃饭时,眉宇间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凝重。细心的杨菲察觉到了他的异常。
“是工作上的事吗?”她轻声问道,带着关切,却没有过多探询。
李正看着她清澈而带着担忧的眼睛,心中一动,没有像以前那样习惯性地隐瞒,而是选择了一种更坦诚的方式:“嗯,遇到点麻烦。省里出了个新规定,可能会对我们产业园的基金有很大影响。”
“很严重吗?”
“有点棘手,但也不是没办法。”李正笑了笑,试图让她宽心,“可能需要我去省城跑几趟。”
杨菲沉默了一下,然后伸出手,轻轻覆在他放在桌面的手背上,声音温柔而坚定:“那你小心点。家里……我会看着的。”
一句简单的“家里我会看着的”,让李正的心瞬间被一股巨大的暖流包裹。他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手,用力点了点头。“嗯。”
这份无声的支持和理解,成了他应对即将到来的省城之行最坚实的后盾。
而在汉东省城,梁璐看着手下呈上的、关于《指导意见》已在系统内征求意见的报告,脸上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冰冷的笑容。
“李正,这次我看你还怎么蹦跶!”她对着镜子,仔细描摹着鲜艳的口红,眼神狠厉,“规则的力量,可不是你那些小打小闹能抗衡的!等你那个破基金成了无源之水,我看你还有什么资本跟我斗!”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语气娇嗲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王司长,那份指导意见,可要抓紧推动出台哦……人家可是等着看效果呢……”
暗涌,已在规则的层面澎湃激荡。李正站在风暴将至的临界点上,目光越过丰庆的灯火,投向省城那片更深不可测的权力旋涡。他知道,下一场战役的号角,已经吹响。这一次,他不仅要守住丰庆的阵地,更要向那制定规则的铁幕,发起一场艰难的冲锋。前路艰险,但他别无退路。
省城的空气似乎总比丰庆多几分焦灼与疏离。李正带着孙伟和那份沉甸甸的、凝聚了丰庆产业基金近一年心血与成果的报告材料,再次踏入了这片权力的角斗场。这一次,他面对的不再是某个具体的对手,而是一套即将成型、可能扼住丰庆发展咽喉的规则。
他们没有大张旗鼓,入住了一家普通的商务酒店。李正的目标明确而集中:省金融办,以及可能对这份《指导意见》拥有话语权的相关研究机构和学者。
第一站,便是省金融办负责此事的具体经办处室。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年轻的副处长,姓马,态度客气,言语却带着程式化的谨慎。
“李市长,欢迎欢迎。你们丰庆的产业基金,我们也有所耳闻,听说搞得不错。”马处长接过孙伟递上的厚厚报告,随手翻了翻,便放在了一边,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不过,这次出台《指导意见》,主要是为了规范全省范围内的产业基金发展,防范金融风险,促进健康有序。有些标准,可能确实会严格一些,但这也是为了长远考虑嘛。”
李正没有绕圈子,开门见山:“马处长,我们理解省里规范管理的初衷。但《指导意见》中关于限制投资初创期、高风险小微企业,以及完全禁止政府隐性担保的条款,是否有些‘一刀切’?像我们丰庆这样的欠发达地区,小微企业是经济的毛细血管,也是最需要扶持的群体。我们的基金在设计之初,就建立了严格的项目筛选和风控机制,政府引导资金更多的是起一个‘药引子’和信用增信的作用,并非盲目兜底。如果完全堵死这条路,恐怕会扼杀很多本土企业的成长机会。”
马处长推了推眼镜,笑容不变,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李市长的担忧,我们可以理解。但风险管控是底线。现在上面三令五申,要守住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的底线。地方政府参与过深,很容易引发道德风险,甚至滋生腐败。这个口子,不能开啊。”
“风险管控与支持发展,并非完全对立。”李正据理力争,“我们可以用更精准的风控和更透明的运作来规避风险,而不是因噎废食。我们这份报告里,有详细的数据和案例,证明了我们的模式是行之有效且风险可控的。能否请处里在审议时,考虑一下我们这类地区的特殊情况,给予一定的政策弹性空间?”
马处长端起茶杯,吹了吹浮沫,语气依旧和缓,却带着一丝敷衍:“李市长的意见,我们会认真研究,也会在征求意见汇总时如实反映。不过,最终政策的制定,需要统筹全局,还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和支持省里的工作。”
第一次接触,无功而返。对方打着“规范”、“风险”的旗号,占据了规则的制高点,让李正感到一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接下来的几天,李正又拜访了省政策研究室、省社科院经济所等几家智囊机构。情况大同小异。有些学者对丰庆的探索表示出理论上的兴趣,但也直言在当前的宏观风向和监管趋严的背景下,为特定地区“开口子”的难度极大。更多人则是秉持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言语含糊,不愿深入探讨。
“李市长,不是我们不支持。只是现在大环境如此,强调规范、强调防风险是主旋律。你们丰庆的做法,初衷是好的,但可能……有点不合时宜了。”一位相熟的研究员私下里对他坦言。
“不合时宜?”李正站在宾馆房间的窗前,看着楼下省城璀璨却冰冷的夜景,咀嚼着这个词,嘴角泛起一丝苦涩。难道脚踏实地为本土企业寻找出路,反倒成了“不合时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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