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家家户户走亲访友,顾建军家却成了村里的新景点。
门槛都快被踏破了,来的却不是亲戚,全是揣着各种心思来看热闹的乡邻。
“建军,听说你家发了横财?你这福气,真是祖坟冒青烟了!”
“可不是嘛,娶个能干媳妇,比咱一个生产队都能刨金!”
顾建军穿着赵美兰新买的棉袄,指间夹着烟,腰杆挺得笔直,享受着人生前所未有的高光时刻。
过去几十年,他何曾这么风光过?
以前过年,他都恨不得把头缩进裤裆里,生怕出门被人戳脊梁骨,笑话他老婆跟人跑了。
今年,他走到哪儿,都有人热情地递烟,熟络地喊他一声“军哥”。
这种被高看一眼的滋味,让他整个人都像踩在云端上。
“嗨,什么发财,就是我媳妇瞎折腾,挣了两个辛苦钱。”
他嘴上谦虚着,那咧到耳根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有人真心羡慕,自然就有人眼冒酸水。
村里的混子王麻子挤了进来,皮笑肉不笑地开了腔:“建军,你这真是走了天大的狗屎运。不过啊,一个大老爷们,天天跟在女人屁股后头,靠婆娘挣钱……这脸,嘿嘿,还要不要了?”
话音一落,喧闹的院子陡然一静。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玩味起来,齐刷刷地钉在顾建军身上。
在清水村这地方,男人就是天。
靠女人吃饭,比当众扒了裤子还丢人。
顾建军脸上的笑容僵住,血液“嗡”地一声冲上头顶。
他这辈子最在乎的就是“男人”的脸面,王麻子这话,比抽他十个耳光还让他难堪!
“王麻子,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顾建军把烟狠狠摔在地上,眼眶就红了。
“怎么?戳你心窝子了?”王麻子梗着脖子,一脸的无赖和挑衅。
“全村谁不知道,现在当家的是你婆娘赵美兰,你顾建军就是个给她提鞋的!”
“我看你这媳妇这么能耐,早晚也得跟你前头那个一样,嫌你窝囊,跟着野男人跑了!”
“我让你放屁!”
顾建军彻底炸了。
这些天积攒的所有体面和荣光,被这句话砸得粉碎。
前妻是他心里的一根毒刺,王麻子这是拿着烧红的烙铁,专往他溃烂的伤口上捅!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咆哮着一拳砸在王麻子的脸上。
王麻子没料到这老实人真敢动手,被打得一个踉跄,鼻血当场就喷了出来。
“操你娘的,你敢打我!”
两个大男人,就在顾家院子里,当着全村人的面,疯狗一样扭打在一起。
院子乱成一锅粥。
赵美兰在屋里给晚秋辅导功课,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头狠狠一皱。
她走出来时,顾建军已经被人拉开,脸上挂了彩,嘴角青紫,胸膛剧烈起伏,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仍死死瞪着地上的王麻子。
王麻子更惨,满脸是血,正坐在地上撒泼打滚地叫骂。
“怎么回事?”
赵美兰的声音很冷,像数九寒天的冰碴子,让整个院子的喧嚣都降了温。
有人七嘴八舌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赵美兰听完,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既没去看王麻子,也没去扶顾建军。
她太清楚了。
顾建军这是被人戳中了死穴,那点可怜的男性自尊心受不了了。
这男人,骨子里还是那个把面子看得比天大的窝囊庄稼汉。
她走到顾建军面前,眼神平静地问:“打完了?”
顾建军看着她,眼神复杂,又是愧疚,又是倔强:“他骂你!说你早晚要跟人跑!”
“所以你就用拳头堵他的嘴?”赵美兰反问。
“我……”顾建军哑口无言。
“嘴长在别人身上,你管得了吗?今天你打一个王麻子,明天还有李麻子、张麻子,你打得过来吗?”
赵美兰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个人的耳朵里。
她目光缓缓扫过周围一张张看好戏的脸,一字一顿。
“我赵美兰挣钱,是给我自己家挣,给我孩子挣,给我男人挣!”
“我男人心疼我,乐意让我当家,乐意帮我打下手,那是我们两口子关起门来的事,跟你们这些外人,有半毛钱关系?”
她视线一转,冷冷地落在王麻子身上。
“你说我男人靠我,没错,他就靠我了,怎么了?”
“我能挣钱给他花,我高兴,我乐意!你有这个本事吗?你媳妇能让你靠吗?”
王麻子被怼得面红耳赤,一个字都憋不出来。
他媳妇要是有赵美兰一半的能耐,他做梦都能笑醒。
“还有,”赵美兰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你刚才说,我会跟我男人前妻一样,跟人跑了?”
她忽然笑了,那笑容看得王麻子心里直发毛。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男人这么好,老实本分又能干,我要是真跑了,村里想嫁给他的黄花大闺女、小寡妇,怕是能从村东头排到村西头吧?”
这话一出,人群里几个平时对顾建军眉来眼去的小媳妇,脸颊涨得通红。
顾建军也彻底愣住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赵美兰会当众说出这种话。
“所以,”赵美兰收起笑容,声音陡然转厉,如刀锋一般。
“以后谁再敢在我家门口嚼舌根,挑拨我们夫妻关系,就别怪我赵美兰,翻脸不认人!”
说完,她一把拉起顾建军的手,转身进屋。
“砰”的一声,院门被甩上,隔绝了所有视线。
一进屋,顾建军就甩开了她的手,像一头挨了打的闷牛,坐在炕沿上,一言不发。
“还气呢?”赵美兰给他倒了杯热水。
“没。”顾建军嘴硬。
“没生气脸黑得能当锅底?”赵美兰坐在他对面,“觉得我刚才在外面那么说,让你丢面子了?”
顾建军沉默,就是默认。
赵美兰看着他这副德行,心里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没了。
有些根深蒂固的奴性思想,靠劝是劝不醒的。
这个村子,就是个泥潭。
今天这事,只是个开始。只要他们家还在这里,只要她还在挣钱,这种闲言碎语就永远不会断。
她不在乎,但顾建军在乎。
长此以往,这个男人要么被流言逼疯,要么就会反过来成为她挣钱路上的绊脚石。
她的投资环境,绝不允许出现这种不确定因素。
她的合作伙伴,心态必须绝对稳定。
看来,必须快刀斩乱麻。
她心里做出了决断。
“顾建军,”她开口,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温度,“我们搬家吧。”
“啥?”顾建军猛地抬头,满脸错愕。
“我们搬到县城去。”赵美兰看着他,语气不容置喙。
“去县城干啥?家里好好的!”顾建军想也不想就反对。
“好好的?”赵美兰冷笑,“今天这样,叫好好的?你还想天天为了那点破面子跟人打架?”
“那是他们嘴贱!”
“对,是他们嘴贱。但你能缝上全村人的嘴吗?”赵美兰站起身,在屋里踱步。
“林深和晚秋,开学就是高中生,要去县里上学,每天来回跑,你不心疼?”
“卫国也该上小学了,县城的小学不比村里强一百倍?”
“最重要的一点,我们的生意,在村里已经到顶了。想挣大钱,必须去县城。”
她把一个个理由,像一颗颗钉子,狠狠砸进顾建军的脑子里。
顾建军的心开始动摇,但一想到要离开这片生活了几十年的土地,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他就本能地恐惧。
“可……可家里的地咋办?那是咱的根啊!到了县城,没地,吃啥喝啥?我心里不踏实!”
赵美兰停下脚步,转过身,眼神里最后一点温度也消失了。
“顾建军,你给我听清楚。”
“地?地能挣几个钱?我们卖一个星期年货挣的钱,够你面朝黄土背朝天种十年地!”
“你的根不是那几亩破地!你的根,是你媳妇,是你这三个孩子!我们在哪,你的家就在哪,根就在哪!”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刀。
“今天我把话给你说明白了,这个家,必须搬!”
“你要是舍不得你的地,舍不得你这‘农民’的身份,行,你一个人留下来,守着你的地过去吧。”
“我,带着三个孩子,去县城。”
“你放心,看在孩子的份上,我不跟你离婚,每个月会给你寄生活费,保证你饿不死。”
她说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把一把刀子,递到了他的手上。
要么,跟着她走,去城里搏一个全新的未来。
要么,一个人留下,守着黄土,被这个家彻底抛弃。
顾建军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疼得他无法呼吸。
他看着赵美兰那张决绝到冷酷的脸,又看见里屋门口,三个孩子探出小脑袋,正满眼担忧地望着他们。
他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在开玩笑。
她说到,就一定能做到。
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明天,她真的会带着所有的钱和孩子,走得干干净净。
到那时,他顾建军,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守着几亩破地,沦为全村最大的笑柄。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将他吞没。
“我……”
他喉咙干涩,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跟你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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