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后的第三天，青云中学高二年级的成绩单终于要公布了。
这一天早晨的空气似乎都带着静电，每一个走进校园的学生都像揣了只兔子在怀里。高二（七）班的教室更是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紧张气氛，比期末考试还令人窒息。
李浩一改往日踩点进教室的习惯，早早地就坐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哒哒哒”的声响。吴明看似镇定地戴着耳机，但有人注意到他的手机屏幕停留在桌面界面已经十分钟没动了。陈小雨双手合十放在桌上，像是在祈祷，又像是在阻止自己手抖。
林远抱着一摞成绩单走进教室时，三十多双眼睛齐刷刷地盯向他，那阵势堪比探照灯聚焦。
“同学们，”林远故意拖长声音，看着底下一个个紧绷的小脸，“经过各科老师不眠不休的批改...”
“老师您就别卖关子了！”李浩忍不住喊了一嗓子，引得全班哄笑，稍稍缓解了紧张气氛。
林远笑了笑，开始发放成绩单。他从后排开始，每叫一个名字，就有一名学生像等待审判的犯人一样走上前来。
最先拿到成绩单的是个平时中游的男生。他看了一眼，眼睛突然瞪大，然后发出一声压抑的欢呼：“我数学及格了！第一次！” 全班响起一阵善意的掌声。
接着是几个女生，她们凑在一起比较成绩，发出或惊喜或失望的低呼。
李浩坐立不安，眼看着林远越走越近，手里的成绩单越来越少。 “浩哥，”林远终于叫到他的名字，脸上带着神秘莫测的表情，“来拿你的。”
李浩几乎是跳起来的，一把抓过成绩单，先是快速扫了一眼，然后突然僵住了。
“怎么样啊浩哥？”后排有人问道。 李浩没回答，只是呆呆地看着那张纸，仿佛那上面写的不是分数而是天书。
吴明也拿到了成绩单，推了推眼镜，面无表情。但细心的人会发现，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了0.5度——对吴明来说，这相当于普通人的开怀大笑了。
陈小雨的手有些发抖地接过成绩单。她先是从指缝里偷偷看了一眼，然后慢慢放开手，眼睛里渐渐泛起光芒。
当最后一份成绩单发完，教室里陷入一种奇怪的寂静——不是失望，而是某种难以置信的沉默。
突然，李浩猛地站起来，举起成绩单：“我数学61分！及格了！哈哈哈哈！” 这一声如同发令枪，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我进步了15名！” “我语文居然上了100！” “我物理没挂科！妈呀我要给我妈打电话！”
林远站在讲台前，看着底下欢腾的景象，忍不住笑了。他打开投影仪，将全班的成绩统计投放在大屏幕上。
“安静一下，同学们，”他示意大家看屏幕，“我来宣布这次期中考试的总体情况。”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眼睛都盯着屏幕。
“本次期中考试，我们班...”林远故意停顿，享受了一下 suspense 的时刻，“平均分排名年级第12！”
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上次他们是第18，也就是倒数第一。
“我们摆脱了倒数第一！”有学生喊出来。 “何止！”另一个学生接话，“我们是第12！中间名次！”
欢呼声几乎要把屋顶掀翻。
李浩跳上课桌（被林远用眼神制止又跳了下来），挥舞着成绩单：“看到没！小爷我及格了！六十一分！多一分浪费，少一分报废！”
吴明淡淡地说：“61分只是刚好及格，离优秀还差得远。” 但这次李浩没怼回去，反而笑嘻嘻地搂住吴明的肩膀：“学霸同志，多谢你考前帮我补课！下次争取考个62分！”
陈小雨看着自己的成绩单，总分排名前进了13名，尤其是语文和历史，都上了优秀线。她悄悄抹了抹眼角。
林远开始逐个表扬进步显着的学生： “张晓，数学进步30分！” “王丽，语文作文全班最高分！” “李浩，数学及格并且总分前进10名！” ...
每念到一个名字，教室里就响起一阵掌声和欢呼。
当念到“陈小雨，总分前进13名，语文单科第5”时，全班爆发出特别热烈的掌声。女孩脸红得像苹果，低着头但笑得很甜。
最后，林远调出积分榜的总分：“根据我们期中冲刺能量榜的规则，获得第一名的小组是——李浩组！”
“耶！”李浩和组员们击掌庆祝，声音大得能把窗户震碎。
“根据约定，第一名小组可以获得和我共进午餐的奖励，还有优先选择下次班级活动的权利。”林远笑着说。
“老师，能换成免作业券吗？”一个组员怯生生地问。 全班大笑。
林远也笑了：“可以商量！现在，各组组长来领奖励。”
发放奖励的过程中，欢笑声不绝于耳。李浩拿着“最佳进步奖”的奖状，翻来覆去地看，像是得到了奥斯卡小金人。
下课后，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比较成绩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轻松愉悦的气氛。李浩被一群男生围着请教“逆袭秘诀”，虽然他其实也没什么秘诀可言。
吴明罕见地没有立刻戴上耳机，而是在解答几个同学关于数学题目的疑问。虽然语气还是那么直接，但至少没有讽刺人。
陈小雨被几个女生围着：“小雨你快说说，怎么进步这么快的？” 女孩小声分享着自己的学习方法，脸上带着自信的光芒。
林远在讲台上整理东西，看着这一幕，心里暖暖的。这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家长群里的消息：
「李浩妈妈：感谢林老师！浩子刚才打电话报喜，数学及格了！这孩子从小到大第一次为考试成绩这么开心！」 「陈小雨妈妈：小雨的成绩单我看到了，真的进步好多！谢谢老师！」 「吴明爸爸：明明虽然没说，但把成绩单放在书桌最显眼的位置，看来很满意[笑脸]」
林远笑着回复：「都是孩子们自己努力的结果！为他们骄傲！」
放学铃响起，学生们陆续离开教室。李浩走到门口，突然转身，对林远咧嘴一笑：“老师，下周历史课讲什么？提前剧透下呗？” 林远挑眉：“怎么？开始期待历史课了？” “那不是得为期末考做准备嘛！”李浩摸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跑了。
陈小雨最后一个离开，她走到讲台前，小声说：“老师，谢谢您。” “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林远温和地说，“继续加油。” 女孩用力点头，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林远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教室里，看着贴满墙的积分榜和学生们的作品，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他走到窗前，看着校园里熙熙攘攘的学生们，夕阳给一切都镀上了金边。
打开教案本，他在今天的那页写下： “今天是个好日子。 平均分摆脱倒数第一，多个学生取得显着进步。 最重要的是：看到了他们眼中的光和对学习的期待。 教学相长，诚不我欺。 pS：记得明天开始准备期末复习计划，胜利只是暂时的，革命尚未成功啊...”
写完最后一句，他自己先笑了。收拾好东西，锁上教室门，林远哼着歌走向办公室。明天的挑战还很多，但此刻，他只想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成就感。
走到教学楼门口，他意外地遇见了王主任。 “林老师，”王主任推推眼镜，“听说你们班这次考得不错？” 林远谦虚地笑笑：“有一点进步，主任。” “不错，继续保持。”王主任难得地露出微笑，背着手走了。
林远望着主任远去的背影，忽然觉得天空格外蔚蓝。他掏出手机，给妈妈发了条消息：“妈，这老师当得，好像还挺有意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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