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继续向前,没了不速之客阻拦,那天际断桥与他们竟只若咫尺。
相济桥前,凌渊当先,他微微闭目,再睁眼时眼中竟显出了几分回忆之色。
其余众人倒是没有太大的神色变化,只是难免流露出些沉凝之意。
毕竟苏清如这个名字,对他们中的半数人而言有着极深的意义。
沈璃环顾四周,这座桥不知道是几百年前的产物,不知道……它为什么叫相济。
是水火相济,还是生死相济?
不过……
沈璃运着经脉之中的灵气碰了碰髓珠,从中翘出一缕重水之息。
既然和苏清如有关,那说不定……
而在这缕重水之息出现的一瞬间,凌渊目光如电转向沈璃。
重水之息在出现在沈璃体外的一刹那,一股浑厚无形的水行灵气从断桥裂口倏然爆发!
云铮神色一凛,密匝的剑罡缠绕成墙挡在了众人面前。
水行灵气撞上这堵墙逸散开来,凌渊目光微凝,从之中抽出来了一丝金光。
这金光被他抓在手里化为了一个卷轴。
其质非帛非纸,沈璃并没从其上感受到任何灵气波动。
凌渊握着卷轴查探一番,缓缓展开。
只见其上字迹清隽——
“余苏清如,留字于此。”
开篇第一句,便让在场几人呼吸皆是一滞。
秦红药猛地攥紧了拳,孟昶心眸光微凝,连凌渊面上也似有波澜掠过。
李梦欢眼睛倏然张大,道:“这苏长老怎么会在相济桥上留字?难不成……”
难不成,她早就预料到自己会被罚去镇守寒狱?
那岂不是……
李梦欢面色古怪地看了看周围众人。
那岂不是,这苏长老真是如凝玉那老虔婆所言,是自己引颈就戮……?
沈璃没有说话,只是目光紧紧盯着那卷轴。
髓珠中,那被她引动苏醒地重水印记微微发热,传来一种奇异的共鸣。
凌渊继续展开,众人也屏息凝神。
“……重水之秘,非止于力,而在于‘归’。万流归宗,终汇于墟。然墟非终结,乃伊始之藏。余穷究多年,偶有所得,重水至极,可纳万气,亦可化生。”
看到“化生”二字,孟昶心轻轻吸了口气。
“不周山中蚀灵幽瘴,乃死寂之极,怨力所聚,然物极必反,阴极阳生。其性与重水之‘归’暗合,若能以重水为引,辅以特殊法门,或可导其戾气,转其死意,化生一线生机……”
后面记载了一些玄奥的符文勾勒与灵力运转的猜想,似乎是尚未未完成的转化法门。
其中多次提到“平衡”、“引导”、“归墟之眼”等词。
“怪不得……”秦红药喃喃道,“怪不得当年那女人对重水之法如此执着,她竟是想用重水来化解蚀灵幽瘴这等阴毒之物?!”
沈璃心中则感觉有些微妙。
这么看来,寒鸠婆婆那个什么水螅恐怕真是发源于蚀灵幽瘴……
只怕苏长老也没想到过她拿来研究生的蚀灵幽瘴,会被玄水宫内部的人拿去研究出了个阴毒法门。
孟昶心接口,语气既惊叹又感慨:“不止是化解。清如姐姐是想化死为生,以重水容纳幽瘴死气,再以其至极之‘归’性,将其转化为滋养之物!此法若成,不仅是瀛洲,天下间诸多死绝之地,皆有复苏之望!”
可惜了。
凌渊的目光落在最后几行字上:“……然此法凶险,需持钥者引动门户,借天地之力,方可尝试。余所能作已尽,留待有缘。切记,平衡为要,过犹不及。”
卷轴到此戛然而止。
“持钥者?门户?”李梦欢挠头,“这又是什么哑谜?”
钥匙在哪儿?门又在哪儿?
沈璃心中却是涌现了荒诞的猜想。
“持钥者”……是重水印记?或者说,玄龟甲?
而门户……她下意识地望向残破玉桥。
苏清如踏桥而去……那桥,莫非就是所谓的“门”?
凌渊合上卷轴,沉吟片刻:“苏长老之法,或可解决瀛洲死气根源。但需找到钥与门,并洞悉其中平衡之道。”
他看向沈璃,目光深邃,“你体内重水印记,或许便是关键之一。”
沈璃点了点头,没有否认。
“当务之急,是找到钥与门的具体所指,以及那转化法门的完整施展之法。”孟昶心道,“这卷轴既是因沈璃妹妹引动的重水之息所触动,此地或许还有其他线索。”
然而众人放眼望去,这桥架在死气漩涡之上,又断了一半,实在找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了。
李梦欢不死心,眼中紫芒闪烁:“……咦?”
他停在断桥之前一块平整的砖前,“这里头……气机似乎有些不同,隐隐有青赤之交,主木火相生,但又被一层极淡的灰气阻隔……怪哉。”
他伸手在石砖上摸索敲打,忽地眼睛一亮:
“有阵法,看灵气的运行方式,似乎是传送阵。”
李梦欢来了精神,从储物袋里掏摸出几面小巧的阵旗,口中念念有词,将阵旗按照特定方位插在这片浮台周围。
众人只见阵旗上灵光流转,不过片刻之后,这石砖表面便如同水波般荡漾了一下,浮现出淡淡的光纹,随即数道灵光射向了断桥。
灵光缠绕间,竟是补出了剩下的桥面,而桥面延伸之处,赫然出现了一扇无色之门。
这门上石刻暗纹流转,纵然是凌渊也没能看出是个什么图案。
凌渊看了眼沈璃,正待率先上桥,却见沈璃已然站到了桥上。
众人顿时如临大敌。
李梦欢嘀咕了一声:“这姑奶奶也真是的,总这样……”
他抱怨归抱怨,还是伸手去摸葫芦,结果摸了半天,也不见自己的护身符出来。
李梦欢:啊?!
李梦欢不敢置信,李梦欢瞪大了眼睛。
他的葫芦里头除了些他师傅给的宝贝,那护身符竟是不见了!
难道是丢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不周山????
坏了……!要叫师傅知道了,他就完了!
……
而在沈璃步履平稳地走到那无色之门前时,那无色之门中竟似乎有一道神识落在了她身上。
而后,门缓缓敞开。
这么简单?
门中白茫茫一片,在外竟然看不到任何东西。
沈璃回头道:“没什么危险,可以进了。”
眨眼之间众人便掠至门前。
秦红药:“阿璃,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孟昶心点头:“此行沈璃妹妹确实功不可没。”
凌渊和云铮皆是微微颔首致意。
好像少了个人。
沈璃转头看向李梦欢,只望见了一张如丧考妣地脸。
沈璃:“……?你受伤了?”
李梦欢张嘴就是生无可恋:“没有,但也快了。”
他家尊师,不得把他操练一通?!
不行,得想办法把沈姑奶奶骗……请回去,做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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