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的脚刚落地，竹筒袋还在震。她没管，手指在道袍上擦了擦血，转身就往轮回塔中心走。地上的通缉令被她踩得翻了边，墨迹在辣油余温下卷曲发黑。
身后没人说话，但脚步声都跟上了。
她走到塔心那片焦土前停住。这里原本是地脉火眼的位置，被阿哞犁过一遍，裂开的沟里还冒着热气。她蹲下，手背刺青贴上地面，逆时时花的纹路一跳，底下火精立刻应和着往上涌。
“要开始了。”她开口，声音不响，可每个人都听清了。
下一秒，她猛地拍地。三道红光从掌心炸开，顺着裂缝爬行，转眼织成个大圈。圈中地面拱起，一口铜锅凭空升起——锅身刻满辣油符文，锅底火眼翻腾，正是她用家居炼器台临时凝出的法器。
锅口朝天，一开，四周黑雾立刻乱了。
怨气原本缠在塔身上，像一层层湿透的纱布，此刻却被锅里传出的吸力扯得拉长。黑雾扭曲着，发出呜咽声，可还是被一点点拽进锅里。
墨言站在三步外，司命轮盘浮在肩侧。他盯着锅底火眼，忽然皱眉：“命线在抖。”
白芷立刻举起铜镜，左眼一暗，照向锅底。右眼自动弹出滤镜界面，她手一划，调出“高清去油”模式。镜中画面清晰起来——锅底深处，一道暗金纹路缓缓浮现，形似泡面品牌LoGo，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天道特供·怨气调味包】。
“还真是他搞的。”白芷冷笑，“连怨气都要贴牌卖？”
南宫翎尾巴一甩，把-Fi信号阵铺在地上，连上系统后台。直播界面弹出来，镜头对准火锅，标题自动生成：【现场直击：怨气火锅开涮，今日主料——前任天道】。
锅里的吸力越来越强。黑雾成股灌入，汤面翻滚，辣油溅起半尺高。就在这时，一股黑烟猛地从塔顶冲下，撞进锅口，硬生生卡住吸力。
烟散开，露出个人形。
半透明，穿着高定黑袍，脖子上挂着骷髅头项链。他站在锅沿上，冷眼俯视：“你以为你在收容怨气？你不过是在替天帝消化垃圾。”
姜小芽抬头，眼皮都没多抬一下：“哦，那你继续当垃圾清运工？”
洛清寒嘴角一抽：“我乃前前任天道化身，岂是你这等……”
话没说完，她指尖一勾，锅里辣油“哗”地窜出一条火龙，缠住他双臂，狠狠往下一拽。
“砰！”
他摔进锅里，整口火锅剧烈晃动。汤面炸开一圈红浪，溅出来的油滴在地上烧出坑，还冒着泡。
“辣！太辣了！”他猛地从汤里冒头，脸都扭曲了，手拍着锅边想爬，“你这根本不是火锅！是刑具！”
南宫翎尾巴一抖，直播画面立刻切到特写。弹幕瞬间刷爆：【哈哈哈前任天道辣到翻白眼】【这表情能当年度表情包】【求出周边，我要印t恤】。
姜小芽蹲在锅边，掏出一包便利店辣条，慢悠悠拆开：“你说得对，这不是普通火锅。”她把辣条扔进去，“这是专治怨气体的消化炉。”
辣条一入汤，锅底暗金纹路突然亮了。洛清寒浑身一僵，发出一声怪叫，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内部扯了一下。
“你……你竟敢用这种低劣食品……”他挣扎着想站，可汤面突然卷起漩涡，把他往下拖。
姜小芽歪头看他：“低劣？可你不是最喜欢打折款吗？”她伸手一抓，系统光屏弹出，上面跳着几行小字，“你那些限量包，最后不都变成优惠券满天飞？”
洛清寒脸色变了：“你懂什么！那是规则！是秩序！”
“秩序？”她笑出声，“你连自己是谁都搞不清了吧。”她指尖在锅沿轻敲，“你不是天道化身，你是他搞促销的工具人。代购限量款，发打折券，背锅擦屁股——你就是个怨气搬运工。”
“闭嘴！”他怒吼，脖子上的骷髅项链突然崩裂，碎片掉进汤里，化作几片“满减券”字样，转眼被火眼吞没。
南宫翎尾巴一卷，把直播画面放大。塔壁上投出洛清寒的惨状：头发炸成泡面状，脸红得像被晒伤，一边咳嗽一边吐出小票模样的纸片。
“家人们看好了，”南宫翎对着尾巴低语，“这波是地狱辣酱试吃员翻车现场，点赞过十万，我出《前任天道的十万个为什么》系列。”
姜小芽没理他，盯着锅里翻滚的黑影。她能感觉到，怨气在减少，但锅底那道暗金纹路却越来越烫。她伸手探了探，指尖刚碰上火眼边缘，系统警报“嗡”地响起。
她收回手，看着掌心被烫出的红印慢慢消退。
“原来如此。”她低声说，“不是他在控制怨气，是怨气在养着他。”
白芷走过来，铜镜还举着：“锅底LoGo在闪，像是在接收什么信号。”
墨言忽然开口：“司命轮盘显示，命线里出现了‘保质期倒计时’。”
“保质期？”南宫翎愣了，“谁的？”
“所有人的。”墨言盯着轮盘，“只要吃过天帝泡面的，命线末端都标了数字。有的剩三年，有的只剩三个月。”
姜小芽眯起眼：“所以这锅不是在吞怨气，是在回收过期用户？”
话音刚落，锅里“轰”地一震。洛清寒整个人被辣油裹住，猛地弹起来，双手乱抓：“我不是工具！我不是！我是……我是……”
他声音卡住，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
姜小芽盯着他，忽然笑了：“你是客服吧？早该退休了，可积分没花完，舍不得走。”
“你胡说！”他嘶吼，可声音已经开始变形，像信号不良的广播，“我……我只是……执行规则……”
“规则？”她一巴掌拍在锅沿，“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还谈什么规则？”
锅里的汤突然安静了一瞬。
下一秒，洛清寒的身体开始碎裂，像玻璃裂开细纹。每一道裂痕里都渗出黑雾，被火锅迅速吸走。他低头看着自己逐渐透明的手，声音低下去：“……我等了三百年。等一个能把积分用完的人。”
姜小芽没接话，只是往锅里又扔了包辣条。
“你疯了！”他尖叫，“那不是食物！那是……那是……”
“是我的饭。”她打断他，“我爱吃啥吃啥，轮不到你管。”
辣条入锅，汤面炸开一朵红花。洛清寒最后一块身体化作黑烟，被火眼一口吞下。锅底暗金纹路闪了闪，随即暗了。
四周的黑雾彻底消失。
塔里安静下来。
南宫翎关掉直播，尾巴甩了甩：“表情包素材够用一年了。”
白芷收起铜镜，左眼还黑着一块，像是被什么压住了。
墨言看着司命轮盘，命线上的倒计时还在，但速度慢了。
姜小芽站起身，拍了拍道袍。她低头看锅，汤面平静，像一池熔金。她伸手进去，捞出一块焦黑的金属片——是洛清寒骷髅项链的残片，上面刻着极小的字：【客服专用，遗失不补】。
她捏着那片金属，往竹筒袋里一塞。
“走。”她说。
刚转身，脚底地面突然一烫。她低头，发现锅底暗金纹路又亮了，这次不是品牌LoGo，而是一串数字：8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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