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芽醒来的时候，天还灰蒙蒙的。
她坐起身，揉了揉脖子，乾坤袋挂在腰上晃悠悠的，竹筒口还沾着昨晚吃剩的芝麻饼渣。灵田边上已经有人在走动了，几个村民扛着锄头从远处过来，脚步有点虚浮，像是没睡醒。
但她一睁眼，就察觉到不对劲。
不是灵气波动，也不是妖气侵袭，而是……情绪。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和恐惧，像一层薄雾一样笼罩在她心头。她下意识摸了摸系统面板，指尖刚碰到界面，就跳出一行提示：
【检测到宿主精神力稳定，可激活「异能开发屋」新功能——情绪读取（Lv1）】
她眨眨眼，试着点进去。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感觉瞬间涌入脑海，就像打开了一扇窗户，外面风声呼啸，夹杂着各种细碎的情绪片段。愤怒、担忧、害怕、焦虑……还有那么一点点……怨恨？
“喂，你干嘛盯着人家看？”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
姜小芽回过神来，发现是村东头的老王头，正狐疑地看着她。他手里锄头握得死紧，指节都泛白了，眼神却躲闪得很。
“没事。”她笑了笑，站起身拍拍屁股，“我就是觉得今天空气不错。”
老王头没再说话，低着头快步走了过去。
姜小芽站在原地，眯起眼睛。
刚才那一瞬，她清楚地感知到老王头心里有种强烈的抗拒和恐惧，像是……怕什么。
怕灵田？
还是怕她？
她转身走向灵田深处，脚步轻快，但心思沉了下来。
南宫翎靠在一棵树下打盹，耳朵尖偶尔抖一下，尾巴缠在树干上，卷得挺紧。墨言坐在石阶上翻那本炼器手札，袖口二维码一闪一闪的，跟放电似的。
“你们俩也感觉到了吧？”她走到两人中间，蹲下来。
墨言合上书，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
“村民不对劲。”她说，“他们……有点怕我们。”
南宫翎懒洋洋地睁开眼：“契约绑定的是三个人的灵脉，外人能感觉到波动也很正常。”
“不是那种怕。”姜小芽摇头，“是更深层的，像是……本能的排斥。”
墨言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你用了情绪读取？”
“嗯。”她点头，“第一次用，还不太稳。”
“别乱试。”墨言语气难得严肃，“这种能力最容易失控，会把别人的情绪反噬回来。”
姜小芽撇嘴：“我知道啦，我又不是第一天当修真者。”
话音刚落，她突然皱眉。
一股强烈的负面情绪扑面而来，比刚才还要浓烈得多，像是有人往她脑子里泼了盆冰水。她踉跄了一下，扶住旁边一棵树才没摔倒。
“你怎么了？”南宫翎立刻跳下来。
“有个人……”她喘了口气，“情绪特别强烈，就在那边。”
她抬手指向灵田边缘的一棵歪脖子树，枝叶稀疏，树皮发黑，像是被火烧过。
墨言起身，银发在晨风中飘动：“去看看。”
三人走近时，那个方向果然站着一个人。
是个老农，背对着他们，手里拿着镰刀，正盯着那棵树看。他的肩膀微微颤抖，呼吸急促，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姜小芽悄悄发动情绪读取。
一瞬间，恐惧如潮水般涌来。
那老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它在看我。
“大爷。”她上前一步，“您怎么在这儿？”
老农猛地回头，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那树……它有眼睛……真的有……”
他说完，转身就跑，连镰刀都扔了。
姜小芽看着那棵树，心跳有些加快。
树影摇曳，枝桠交错，在阳光下投出一道模糊的轮廓。她眯起眼，总觉得那影子……不太对劲。
“去查。”她低声说。
墨言点头，率先迈步。
南宫翎走在最后，忽然顿住了脚步。
姜小芽回头看去，发现他站在原地，脸色阴晴不定，眼神里透着一丝说不清的复杂。
“你怎么了？”她问。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嘴角扯了个笑，“继续走吧。”
可姜小芽注意到，他靠近那棵树时，尾巴不自觉地绷直了。
她没说什么，只是悄悄打开了系统里的灵兽图鉴库。
树皮粗糙，裂痕密布，隐约能看到一些暗红色的纹路。姜小芽伸手触碰，指尖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她迅速收回手，掌心多了个小小的血点。
“这树有问题。”墨言开口，语气平静，“里面有东西。”
“妖气？”南宫翎问。
“不像。”墨言摇头，“更像是……封印。”
姜小芽皱眉，再次发动情绪读取。
这次，她没有聚焦在人类身上，而是直接锁定那棵树。
瞬间，一股冰冷、腐朽的气息涌入她的脑海。
她差点跪倒在地，被墨言一把扶住。
“太强了。”她喘着气，“这不是普通情绪……这是……怨念。”
“谁的？”南宫翎问。
没人回答。
因为下一秒，树影忽然扭曲起来，仿佛活了过来。
枝条无风自动，阴影拉长，化作一张张模糊的脸，嘴里无声地呐喊着什么。
姜小芽只觉得脑仁一抽一抽地疼。
“退后！”墨言拔剑。
剑光一闪，树影骤然炸开，化作一团黑雾四散开来。
南宫翎却在这个时候冲了出去。
他眼神赤红，爪子撕向树干，动作疯狂而凌乱。
“南宫！”姜小芽惊叫。
墨言反应极快，一剑横扫，剑气擦着南宫翎的衣角掠过，逼得他后退几步。
南宫翎停下，眼神恢复清明，额头冷汗直流。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声音低哑：“刚才……我好像听到了什么。”
“什么？”姜小芽问。
他没回答，只是盯着地上。
黑雾散尽之后，树根处多了一道刻痕。
九尾狐的图腾，清晰可见。
姜小芽蹲下来看，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凹陷的线条。
她心头一震。
这图案……和南宫翎玉印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你以前……来过这里？”她抬头看他。
南宫翎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可能吧。”
墨言收剑，袖口二维码熄灭又亮起。
姜小芽站起来，拍掉手上的灰尘，目光落在那棵树上。
现在它只剩下一个空壳，树干中央裂开一道缝，里面漆黑一片，像是通往另一个世界。
“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她喃喃。
风一吹，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回应她的问题。
下一秒，一只火尾松鼠从树洞里窜出来，尾巴上的火焰欢快跳动。
它停在姜小芽肩头，吱吱叫了两声，忽然伸出爪子，扒拉她胸前的乾坤袋。
姜小芽愣了一下，伸手去摸。
袋子口，一枚铜币滚了出来，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正面刻着一棵歪脖子树，背面是一只蜷成一团的小狐狸图案。
姜小芽捡起铜币，抬头看向南宫翎。
他站在那里，眼神深邃，像是看着某个遥远的地方。
风吹过，带起他的尾巴，轻轻一卷。
像是某种记忆，终于开始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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