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室内,死寂如同浓稠的墨汁,缓缓沉淀。应急灯惨白的光线勉强驱散着角落的黑暗,却驱不散弥漫在每个人心头的沉重与寒意。最终屏幕上那一闪而过的警告信息,像是一把冰冷的匕首,抵在了刚刚经历过一场精神鏖战的幸存者们咽喉上。
“最终倒计时……可能已启动……”周明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脸色比灯光还要苍白,“我们……我们是不是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陈锋和李斌互相搀扶着站直身体,尽管身体依旧因为精神冲击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军人的锐利和冷静。他们检查着手中的武器,确认在刚才激烈的能量干扰下没有损坏。
吴山默默捡起被林烬打落的手枪,插回枪套。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低着头,用袖子狠狠擦去脸上的泪痕和污迹,再抬起头时,那双曾经被悲痛和怨恨充斥的眼睛里,虽然布满了血丝,却多了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一种认清了现实、准备承受一切的麻木。他走到墙边,拿起之前放在那里的、属于小飞的旧书包,用力地背在肩上,仿佛那是一件铠甲。
苏小小和小雅一左一右搀扶着几乎虚脱的林烬,让他靠坐在控制台基座上。苏小小快速检查着他的状况,除了精神透支和鼻腔黏膜破裂外,并没有严重外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林烬,你感觉怎么样?”苏小小轻声问道,递过去一瓶水。
林烬接过水,灌了几口,冰凉液体划过喉咙,稍微驱散了一些脑海中的混沌和刺痛。他闭上眼,全力运转能量视界,感知着自身和周围的环境。精神力的损耗极其严重,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短时间内难以恢复。但他能感觉到,那块黑色石头正散发出温和而持续的能量,如同涓涓细流,缓慢滋养着他干涸的精神世界。而温玉则稳定着他的心跳和体内略微紊乱的能量流动。
“还死不了。”他声音沙哑地回应,睁开眼,目光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最后落在彻底漆黑的控制台屏幕上,“‘最终倒计时’……如果指的是‘深渊之种’彻底苏醒,那么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
“我们该怎么办?”小雅的声音带着哭腔,“逃出去吗?可是外面……”
外面是秃鹫团虎视眈眈的荒原,是数不尽的丧尸和变异体。离开这座坚固的堡垒,他们能去哪里?
“不能逃。”林烬斩钉截铁地否定了这个选项,他扶着控制台,有些艰难地站起身,“至少现在不能。我们对‘深渊之种’一无所知,它苏醒后会造成什么影响?是仅限于避难所内部,还是会波及外界?如果它真的像日志里说的,是‘文明筛选器’的碎片,其危害可能远超我们的想象。”
他停顿了一下,环视众人,眼神锐利:“我们必须留下来,搞清楚状况,并尝试……解决它。”
“解决它?”李斌忍不住开口,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我们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连那个疯博士和整个避难所的力量都失败了!我们这几个人,拿什么去解决?”
“因为我们有他们可能没有的东西。”林烬抬起手,展示着手中的黑色石头、温玉和指环,“这三样东西,是钥匙,或许也是武器。它们能与这里的系统产生共鸣,能稳定能量,甚至能伤害到像‘回响’那样的能量生命体。那个疯博士留下后门,用类似的黑石维持系统,说明他或许也没能完全掌控‘种子’,而是在进行某种危险的尝试。我们不一定需要完全掌控它,也许……阻止它,或者将其重新封印,是更可行的目标。”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冷静。绝境之中,他再次成为了团队的主心骨。
“可是……怎么阻止?能源中心毁了,控制台也大部分失灵了。”周明指着周围一片狼藉的设备,苦涩地说道。
“能源中心只是主能源之一。这种规模的避难所,一定有更深层、更独立的备用能源,用于维持‘长眠’协议这样的最终保险。”林烬的能量视界隐约能感知到,在地底更深邃的地方,有一股极其微弱但异常稳定的能量源,如同沉睡巨兽的心跳,与“深渊之种”被冻结的区域紧密相连。“我们需要找到它。同时,我们需要更多关于‘种子’和封印机制的信息。”
他的目光投向控制室一侧,那里有一扇不起眼、之前被忽略的、标注着“档案库(实体)”的金属门。或许,真正的答案不在这些容易损坏的电子设备里,而是在更传统的纸质或特殊材料存储的档案中。
“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活下去,并武装我们的头脑。”林烬做出了决策,“分成两组。陈锋,李斌,吴山,你们一组,以控制室和相邻的武器库为核心,建立坚固的防御阵地,清理周边区域,确保我们的后退之路畅通,并尝试修复部分防御系统。周明,苏小小,小雅,跟我进入档案库,寻找所有关于‘深渊之种’、史前文明、封印协议以及那个疯博士的详细记录。”
他看向吴山:“吴山,你的力量对我们很重要。守住这里,就是守住我们所有人,包括小飞用命换来的……我们活下去的机会。”
吴山身体微微一震,抬起头,迎上林烬平静的目光。他紧了紧肩上的书包带,重重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死寂似乎松动了一丝,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责任。
“行动。”林烬没有再多言,率先走向那扇档案库的门。苏小小和周明立刻跟上,小雅犹豫了一下,也快步跟了过去。
陈锋深吸一口气,开始布置防御任务:“李斌,检查所有入口和通风管道。吴山,跟我来,我们把能用的障碍物挪到关键位置。”
残破的控制室内,幸存者们再次行动起来。恐惧依旧存在,迷茫并未完全散去,但在林烬的带领下,他们不再是被动承受命运的羔羊。他们选择了最危险的道路——直面深渊,在绝望的余烬中,试图点燃一丝逆转的火光。
档案库的门被周明用技术手段和之前找到的权限卡配合强行打开,一股陈年纸墨和特殊防腐剂的气味扑面而来。里面是一排排高大的档案架,保存得出乎意料的完好。
林烬站在门口,最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忙碌布防的陈锋等人,然后毅然踏入了这片可能藏着真相,也可能藏着更可怕秘密的领域。
他们的时间,开始以倒计时的方式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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