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遐和老孔两人做了分工。
老孔负责调查富民公司的底细，包括法人明腾辉的个人背景、富民公司的财务状况，掌握第一手资料之后，两人碰头之后再商量下一步计划。
早上上班的时候，向来云喜滋滋地向郑遐汇报工作，对郑副主任的英明指导猛拍了一通马屁。
向来云绘声绘色地把现场发生的事情描述了一番，说：“杜副主任当时都看傻眼了。哈哈。想不到这么头疼的事情三两下就解决了。”
然后老江和老张围了过来，也是一通彩虹屁。
哎呀，还是郑副主任有办法。
郑遐说：“这件事还有后续，要责成办公室发布通告，让旅游局、三个镇的综合执法大队配合一下做好宣传，以儆效尤。”
向来云说：“领导说得是，后续的事情我来办。”
郑遐对宋崇阳的处理方式也很满意，心里头也认准了一个道理：在基层办事，还得靠拳头，一箩筐的说教比不过挨顿打。
把督察室的工作处理好，郑遐交代向来云，这阵子工程指挥部有事，他会比较忙。让向来云有情况的话及时打手机。
向来云连连说好。
郑遐正要出门，突然门口出现了两位不速之客，正是宋崇阳、宋崇颖兄妹。冤家聚头，郑遐吃了一惊。
“哈哈哈！”宋崇阳大笑，“这不是后海镇郑副镇长嘛，可巧在这里碰见。”
郑遐只好和宋崇阳握手：“宋总好，怎么来我们这里？”
“我找杜副主任谈点事，顺路。这位是舍妹。”
郑遐又和宋崇颖握手。宋崇颖骨碌碌地望着郑遐，郑遐心虚，这丫头片子据说嗅觉很灵敏……
“你好宋小姐！”
宋崇颖挤眉弄眼：“嘻嘻，你好！”
向来云跑过来打招呼，说：“宋总，郑副镇长现在是我们办公室的副主任了，分管我们督察室。”
“宋总，昨天的事情处理得很圆满，我还正想去一趟贵公司表示感谢呢。向来云老练地套着近乎。
“举手之劳。”宋崇阳说，“郑副主任这是要出门吧。”
郑遐说：“是的。宋总，这次不巧，下次来喝茶我陪陪你。老向，你招待一下宋总。”
宋崇阳说：“不用不用。我去杜副主任那边。你们忙，别管我。”
宋崇颖目光热辣辣的：“郑副主任，在下飞猪侠宋崇颖，幸会！”
郑遐面无表情地道：“郑遐，飞猪侠你好。在下有事在身，恕不奉陪了。”
……
宋崇阳兄妹站在走廊，目送郑遐大步流星离去。
宋崇阳说：“是他么？”
宋崇颖咬着嘴唇不吭声。
“是不是他你说话呀！我的飞猪侠！”
宋崇颖白了她哥一眼：“是或者不是很重要么？你逼着我说我偏不说！”
宋崇阳气坏了：“哎你……”
……
老孔在刑侦大队的办公室接待了郑遐，两人凑在茶几边一边喝茶一边讨论富民公司。
“富民公司是一家股份制公司，村里占股10%，村长叫麦通海，是他出面和明腾辉接洽合作的。明腾辉的背景资料如下，今年46岁，是肉食水产公司的高级技术员，辞职下海，先后在几家私人养殖公司当场长、顾问。是个技术型人才，无犯罪史。”
“我那边请税务部门的帮忙查询了一下富民公司的财务数据，注册投资300万元。财务状况良好，没有信用借贷。年营业产值和我们预估的差不多，一口虾塘年均产值50万，富民公司年营业额500万以上。但是，由于市面行情影响，这个公司营业额虽然还行，但是利润并不高，第一年亏损，第二年持平，第三年勉强一年下来有个三四十万净利润。”
“光看表面数据，看不出毛病，但是深究起来却很有意思。富民公司成立时间刚好三年。2007年6月成立。”老孔喷出一股烟，“我查了，海门市政府提交跨海大桥项目论证和规划资料是5月份。换而言之，这边规划完成，那边立马成立新公司，典型的投机。要知道，这种大项目一旦市领导签字，涉及土地征用一切事务会被下文冻结。时间掐算得真好……”
郑遐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确定是泄密？”
老孔点点头：“区县市省三级规划部门都涉嫌泄密，人数众多，排查都排查不过来。我们只能盯着这个明腾辉，清查他的社会关系。”
“有结果吗？”
老孔摇头：“目前还没有结果表明他家的亲属有在规划、国土部门工作的。明腾辉的老婆是个海门市二医院的医生。一个小孩子刚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他的社会关系也不复杂，都是行业人士。”
郑遐想了想说：”没有银行借贷，在2007年能拿出300万现金的养殖场场长，你认为可信吗？“
老孔笑道：”郑副主任，你应该来我们公安局工作就对了，思路非常正确！我让县局的人全面梳理明腾辉家族社会关系。一个养殖场场长也就是个打工的，我也派人去了解明腾辉以往的工作单位，了解他的收入情况，那300万的投资款是个梗，他很难解释。”
老孔眯着眼：“我估计明辉腾背后是有人的，他这个法人不过是个提线木偶。”
郑遐说：“你们办案子，这种情况是不是常见？”
老孔点点头：“不正经的企业基本都是如此。这个法人背后一般都是有大佬的。”
“现在的问题是，没有立案，我们东山县也不便传讯明腾辉。只能怀疑……”老孔很有些为难，“办这种案子难就难在这里，去函平阳区公安分局，他们铁定会护犊子，睬都不会睬我们，反倒走漏了风声。”
郑遐想了想，说：“等你们的人下午回来再说吧。我中午就在你们公安局食堂对付一顿算了。”
老孔笑道：“只怕伙食没你们县衙好。”
……
到了下午五点的时候，出勤的几个警察都回来了，手头一堆文件塞给老孔。
一个刑警说：“我们去了三个养殖场，都是明腾辉以往的工作单位，明腾辉年薪加分红，一年收入基本维持在12到18万之间，他在肉食水产公司工作只能混个温饱，单位工资都发不出来，收入完全可以忽略。明腾辉下海10年，总收入不会超过180万。”
老孔问：“他有股票账户吗？查了没有?
名下没有股票账户、基金账户。”
“他老婆的收入情况呢？”
“医院检验科医生，年薪12万左右。也没有股票账户。”这位刑警补充道，“他们家住在锦绣花园，商品房。才买了不到5年，用他老婆的名义在按揭，月供6800块。按揭20年。”
老孔喃喃道：“开公司全款300万砸下去，自己的房子还在按揭……哼哼。”
谈话到了一半，门口又进来一位女警。
女警说：“孔队啊，这是我挖坟挖的资料。”
郑遐笑道：“挖坟？”
女警说：“刨人家祖孙三代的底儿，不是挖坟是什么？”
老孔乐呵呵地接过女警手头的资料，看了看，说：“齐了？”
“齐了！祖孙三代根红苗正，三代贫农。明腾辉是山窝窝里飞出来的金凤凰。原籍是江西赣州的，海洋大学毕业分配来海门工作，家族没有一个办企业的有钱人。他太太家是海门本地人，父母都是退休职工，独生女。感谢国家的计划生育政策，现在的中国人家族关系没那么复杂。”
郑遐暗暗佩服这帮警察办事的效率，看来，东山县公安局并没有刘聪亮说的那么不中用……
老孔把一叠资料一拍：“要想办法搞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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