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法堂内部的空间,远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宽敞。一股混合着古老书卷、檀香以及某种特殊能量场域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肃穆。
一层大厅极为开阔,一排排由坚硬铁木打造的书架整齐排列,上面分门别类地放置着无数玉简、兽皮卷以及少量的纸质书籍。淡淡的荧光从书架本身和部分玉简上散发出来,提供照明的同时,也形成了一种无形的防护。
稀稀拉拉有七八个林家子弟正在书架间穿梭、浏览,看到林轩进来,都投来了各异的目光,有好奇,有审视,也有不加掩饰的敌意,但无人敢上前搭话或挑衅。显然,门外发生的那一幕,已经让他们对这个“新任”的狠人有了清晰的认知。
林轩对周围的视线视若无睹,他的心神已经完全被这浩瀚的武学典藏所吸引。
他信步走在书架之间,目光扫过那些标签:《基础拳法·莽牛劲》、《碎石掌》、《灵猴步法》、《铁衫诀》、《追风剑诀(残)》……琳琅满目,不下数百种。这些都是黄阶下品或中品的武技,是林家底蕴的基石。
他随手拿起一枚记载《莽牛劲》的玉简,贴在额头,神念微动。一股信息流入脑海,包含了元气运行路线、发力技巧以及配套的拳架。确实比原主记忆中的更加系统完整,但……太粗糙了。元气运行直来直往,发力刚猛有余,变化不足,与他追求的灵动、穿透、生生不息的理念相去甚远。
他又浏览了《碎石掌》、《灵猴步法》等,大多如此。这些武技更侧重于元气的简单外放和肉身的直接强化,对于力量的精妙运用、意境的理解,几乎是一片空白。
“看来,这个世界的武道发展,在基础层面,更注重‘力’的积累和爆发,对于‘技’与‘意’的挖掘,远不如前世国术那般精深。”林轩心中暗忖。这对他而言,既是劣势,也是优势。劣势在于他很难找到完全契合自身理念的武技;优势在于,他可以将前世的“技”与“意”,融入这个世界的“力”之中,走出一条独一无二的道路。
他需要一门能够发挥他元气穿透、震荡特性,并且具有一定成长潜力的武技。
他放慢脚步,更加仔细地感知着。并非用眼睛看,而是运转《青帝长生功》,散发出一丝微不可查的灵觉,去感受那些武技载体上残留的“意”。
大多数玉简或兽皮卷给他的感觉,如同顽石或朽木,气息驳杂而微弱。
就在他走到一个相对偏僻、积了些许灰尘的书架角落时,他的脚步顿住了。
吸引他的,不是书架上的标签(那里甚至没有标签),而是躺在书架最底层,一卷用暗灰色、质感粗糙的兽皮制成的卷轴。这卷轴看起来年代极为久远,边缘磨损严重,甚至有几个不起眼的虫蛀小孔,上面没有任何名称标注。
但就在他靠近的瞬间,胸口的青玄古玉,再次传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带着清凉之意的悸动!与此同时,他自身的灵觉也捕捉到,那兽皮卷轴上,萦绕着一股若有若无、如同潮汐般起伏不定的绵密意境。
这卷轴不简单!
林轩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暗灰色兽皮卷轴拿起。入手沉重,兽皮质感冰凉粗糙。
他尝试将神念探入。
嗡!
一股远比之前那些基础武技庞大、复杂、甚至带着一丝苍凉气息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脑海!
《叠浪掌》!
信息流的开头,是三个古朴磅礴的大字,带着一种浪潮奔涌、层层推进的意象。
“掌出如浪,连绵不绝。一浪叠一浪,力贯九重天……”
这竟是一门残缺的掌法!品级不明,但根据其描述和运行法门的复杂程度,绝对远超黄阶,至少是玄阶,甚至可能更高!只是传承不全,兽皮卷轴上只记载了前三重的修炼法门,对应淬体境的前、中、后期。后续的六重,已然缺失。
即便如此,这前三重的精妙,也让林轩为之震撼!
《叠浪掌》的核心奥义,在于“叠”字。并非简单的一次性爆发,而是通过独特的元气运行和发力技巧,将第一掌的力量蓄而不发,或部分残留,在第二掌击出时与之叠加,形成更强的冲击!理论上,若能完美叠加九重,威力将呈几何级数增长,惊涛骇浪,摧城裂石!
这完美契合了他元气的穿透与震荡特性!若能以《青帝长生功》催动,将元始之气的生机与绵长融入掌力之中,每一掌都蕴含着一丝破甲与后续暗劲,再层层叠加……其威力,简直不可想象!
“就是它了!”林轩心中涌起强烈的喜悦。这《叠浪掌》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虽然残缺,但前三重足够他用到淬体境巅峰。而且其理念特殊,正好可以掩盖他战斗方式与林家武学迥异的真相。
他不再犹豫,拿着这卷暗灰色兽皮卷轴,走向大厅入口处的登记处。
负责登记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睡眼惺忪的老者,穿着灰色的长老服饰,正靠在椅背上打着瞌睡,气息内敛,让人看不出深浅。
林轩将身份令牌和《叠浪掌》卷轴放在桌上,恭敬道:“长老,弟子林轩,挑选武技《叠浪掌》。”
那老者眼皮都没抬,含糊地应了一声,随手拿起卷轴和令牌,在一个闪烁着微光的玉盘上记录了一下,便挥挥手:“嗯,《叠浪掌》,残缺功法,不得外传,一月后归还。去吧。”
整个过程平淡无比,老者甚至没有多看林轩一眼,似乎对这门残缺掌法以及林轩本人,都毫无兴趣。
林轩心中却微微一动。这长老看似慵懒,但能坐镇功法堂,岂是简单人物?他如此态度,反而显得高深莫测。
他收起令牌和卷轴,躬身一礼,转身离开了功法堂。
当他走出那扇黑铁木大门时,门外早已不见了林浩等人的身影,只有一些尚未散去的子弟投来复杂的目光。阳光有些刺眼,但他心中却一片清明。
他知道,林浩绝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平静。
但他无所畏惧。
回到破败小院,林轩立刻紧闭门户,迫不及待地开始研习《叠浪掌》。
他先是仔细阅读、揣摩兽皮卷轴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幅运气图谱。这掌法对元气的控制要求极高,需要在极短时间内完成复杂的经脉运转,才能实现力量的叠加。同时,对肉身的负荷也不小,尤其是手臂和手掌的经脉。
幸好,他的经脉经过元始之气的初步温养,虽然脆弱,但韧性和恢复力远超常人,并且《青帝长生功》本身就对肉身有极强的滋养效果。
他摒弃杂念,在院中按照图谱所示,开始尝试第一重“初浪生”的修炼。
起初,元气运行晦涩不堪,往往在叠加的关键节点失败,导致力量溃散,甚至反震自身,手臂酸麻。
但他心志坚韧,毫不气馁,一次次失败,一次次调整。他将前世的太极拳理融入其中,体会那种“牵动四两拨千斤”、“劲断意不断”的绵密意境,并结合《青帝长生功》的生生不息,不断尝试。
渐渐地,他找到了一丝感觉。
“喝!”
傍晚时分,小院中,林轩低喝一声,右掌缓缓推出,动作看似缓慢,掌缘却隐隐带起一丝微弱的气流扰动。在掌力将发未发之际,他体内元气按照《叠浪掌》的法门猛地一催!
嗡!
掌风骤然变得急促,空气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如同浪花拍岸般的闷响!
虽然远未达到“叠浪”的效果,但这第一掌的威力,已然比他单纯使用形意崩拳,强了至少三成!而且掌力更加凝聚,后劲绵长!
“成功了!第一重‘初浪生’,算是入门了!”林轩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只是初步掌握,距离完美叠加还有很远的路,但这无疑是一个完美的开端!
他相信,随着对掌法的深入理解和自身实力的提升,《叠浪掌》必将成为他手中一张强大的底牌!
是夜,月黑风高。
林轩依旧在院中刻苦修炼《叠浪掌》,掌风呼啸,在寂静的夜里传出老远。
他并不知道,在小院外数十丈远的一处阴影里,两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正悄无声息地潜伏着。
这两人全身笼罩在黑衣之中,只露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睛,气息收敛到了极致,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他们的修为,赫然都达到了淬体五重巅峰!比白天的林蛇林熊更强,而且身上带着一股淡淡的血腥煞气,显然是经历过真正杀伐的角色。
“目标,林轩,淬体一重。浩少爷有令,废其四肢,逼问出他所获机缘,然后……处理干净。”其中一人用极其细微、如同虫鸣的声音说道。
另一人点了点头,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了院内那个不断移动的身影,手中悄然滑出了一柄淬着幽蓝光泽的短刃。
“子时动手。”
杀机,如同冰冷的蛛网,在夜色中悄然蔓延,笼罩了那座破败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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