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蜥狼的前爪先落地,鳞甲摩擦岩石发出 “咯吱咯吱” 的脆响,像生锈的铁片在撕扯冻土,每一片鳞甲边缘的冷光都随动作闪了闪,在地面投下细碎的阴影。
它的爪子深深嵌入花岗岩,石屑混着冰晶簌簌掉落。
爪尖还挂着几根从山林带来的枯木枝,却在接触空气的瞬间被它身上的寒气冻成了粉末。
这一步迈得极慢,却像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
晋美老人扶着堡墙的手猛地打滑,整个人顺着石墙滑坐在地,屁股磕在冻硬的泥土上也浑然不觉。
他的牙齿打颤得 “咯咯” 响,想喊 “快逃”,却只能发出细碎的气音,口水顺着嘴角流下,在下巴冻成了细小的冰珠。
他看着黑蜥狼的方向,瞳孔放大到极致,连黑蜥狼鬃毛上粘着的树叶都看得一清二楚。
“别、别乱动……” 哥其提拉的声音发紧,他的手按在猎刀刀柄上,却怎么也拔不出刀。
不是力气不够,是恐惧攥住了他的手腕,指尖僵硬得像冻住的树枝。
他身边的采药人早已慌了神,背着的药篓 “哐当” 砸在地上。
里面的草药撒了一地,有几株还带着雪的柴胡滚到黑蜥狼脚边,被它的爪子轻轻一碾,瞬间变成了墨绿色的汁液,汁液落地又立刻冻成了薄冰。
人群开始往后退,脚步杂乱地踩着残雪。
有人不小心绊倒,发出 “啊” 的惊呼,却在看到黑蜥狼转头的瞬间,硬生生把后半声咽了回去。
黑蜥狼的头转得极慢,脖子上的棘棱随着动作轻轻颤动,每一根棘棱都像淬了冰的尖刺。
它的瞳孔里,猩红光斑突然亮了几分。
那是「甲蚀」通过视觉神经,在扫描人群中的威胁。
风突然变了向,卷着祈愿条巾往堡门方向扑来。
有几条布条被风扯得太急,“嘶啦” 一声断了线,打着旋落在黑蜥狼脚边。
它低头嗅了嗅,鼻息间喷出的白雾里,竟带着淡淡的金属锈蚀味。
那是「甲蚀」能量波残留的气息。
布条接触到它鼻息的瞬间,瞬间冻硬,再被它的爪子轻轻一挑,碎成了冰屑。
更让人恐惧的是地面的变化:
黑蜥狼走过的地方,花岗岩表面竟慢慢结出了霜纹。
霜纹顺着地脉的方向蔓延,像一张冰冷的网,朝着堡内西侧的寮房方向延伸。
有人注意到这诡异的景象,指着地面尖叫:
“地、地上结冰了!它在跟着地脉走!”
……
这句话像惊雷般,炸在人群里。
哥其提拉终于挣脱了恐惧的桎梏,猛地拔出猎刀,刀刃在阴沉的天色下泛着冷光:
“快!拦住它!它要去寮房那边!”
可他的声音刚落,黑蜥狼突然抬起头,喉头再次滚动,发出一声咆哮。
这次的咆哮声不再是威慑,而是带着低频能量波的冲击。
所有人都觉得耳膜像被重锤砸了一下,嗡嗡作响,有人甚至捂着头蹲了下去,眼前阵阵发黑。
黑蜥狼趁机迈开步子。
这次的速度快了数倍,鳞甲在岩石上划出长长的痕迹,每一步都带着“索索”脆响。
它的方向极准,直直朝着艾尔华的堡房奔去。
瞳孔里的猩红光斑,死死锁定那片区域。
堡墙上,护堂守卫射来的箭簇,被它精准避开。
几枝箭矢擦过它的鳞甲,被弹飞出去,落在地上还冒着寒气,箭杆瞬间冻裂。
晋美老人瘫坐在地上,看着黑蜥狼越来越近的身影,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冻住了:
“是冲…… 是冲那婴儿来的……”
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却让周围几个听到的人脸色瞬间惨白。
他们都知道,那孩子的“生命之源”刚刚安位,此刻正是最脆弱的时候。
……
风更急了,祈愿条巾的碎片在半空打着旋,像在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哀嚎。
此时,黑蜥狼已经冲到了堡门不远处,爪尖离堡门的石阶只有几步之遥。
它身上的寒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
连落在它背上的雪花,都在接触鳞甲的瞬间变成了冰晶。
混乱中,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死死抓住晋美老人的胳膊,哭喊道:
“晋美大叔,它会吃了我们……怎么办啊?我男人还在山里没回啊……”
晋美老人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药锄,眼中闪过一丝狠劲:
“你带着娃往神庭跑,那里有结界!我在这儿挡着!”
“不行!要走一起走!” 哥其提拉抡起手中的铁锤,怒吼道,“一头狼而已,咱们这么多人,还怕它不成?”
波利斯带着施凡们赶到时,正看到这混乱的一幕。
他快步上前,张开双臂拦住众人:“都别动!”
众人回头,见波利斯双手按在腰间的贝叶令牌上。
令牌上的苍济鱼纹路正发出微光。
“这不是普通的狼,是异界能量操控的载体。” 他沉声道,“和我一起,宣‘江神咒’!”
施凡们立刻围成圆圈,手中的贝叶串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低沉的祈福念词响起:“尚地起护,江脉为屏,驱邪纳正……”
然而,黑蜥狼对这念词毫无反应。
……
极地月球舱内,「甲蚀」轻笑一声,给黑蜥狼注入 “声波反击” 指令。
下一刻,黑蜥狼仰天长啸。
声浪中混着 18 赫兹的次声波,震得堡门木栓 “嗡嗡” 作响。
墙上雕刻的江神图腾,簌簌掉渣 。
……
房内,艾尔华紧紧捂住泰安琼的耳朵,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她抱着孩子,跪在地上,对着怀中的锁灵布祈祷:“尚地起护,江神庇佑…… 求你护着我的孩子……”
……
就在艾尔华刚说完,堡外,人群中,一个瘦小的身影冲了出来。
阿吉太格。
五岁的阿吉太格!
他跟着母亲萨恬秋花来到崇天堡祈福,路上,母亲跟他说了昨天一个叫泰安琼弟弟降生了的事情,让他很觉得好奇。
现在,阿吉太格虽然躲在母亲身后,没有害怕得闭上眼睛,却死死盯着那头黑蜥狼。
此刻,他见黑蜥狼步步逼近大门。
突然,他抓起地上的一块尖石。
另一只手,攥着母亲让他一直藏在身上的小匕首。
他仰着小脸吼道:
“坏狼!不准欺负我的小弟弟!”
稚嫩的声音和黑晰狼的咆哮声相撞,像一根针,刺破了紧绷的恐惧。
黑蜥狼猛地转头,猩红的目光锁定了阿吉太格。
「甲蚀」通过视觉神经,捕捉到 “新威胁”!
他正调整能量波,准备让黑蜥狼扑向这个碍事的孩童。
黑蜥狼幽绿的眸子,亮得吓人。
它鼻尖抽动着,涎水顺着尖利的獠牙滴落,砸在门前的黄土坪上,洇出深色的印子。
阿吉太格的膝盖在打颤……
握着尖石的手心,沁出冷汗。
可他还是勇敢地,把那把小匕首,对着黑蜥狼晃了晃。
刃口在日光下闪了一下。
阿吉太格,努力摆出凶狠的样子。
“不准过去!”
阿吉太格对黑蜥狼威胁一声。
但,他的声音好像劈了叉。
“我根本不怕你……”
阿吉太格带着哭腔,却有不落下半分的气势:
“我的泰安琼弟弟,你敢碰他试试!”
此时,人群后方的堡墙阴影里,岩钢,崇天堡护堂弟子的领头,正按捺着怒火,调整着呼吸。
他望着那头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黑蜥狼,再瞥向堡顶渐显的迷离的雾气,当即断定是邪祟作祟。
他指尖泛起淡银色微光, “星罡术” 已在体内流转。
这门以星辰之力淬炼体魄、凝聚罡气的崇天堡秘术,是世代护堂弟子守护一方、抵御外侮的根基。
几乎同时,尘砚心子从堡内往堡外疾奔。
他听见前方狼嚎与惨叫交织,立判外面发生了什么。
作为波利斯的核心弟子,“星罡术” 早已融入骨髓。
上师保护村民的训诫,更是刻在心头。
他从崇天堡的侧门奔出,刚好看见黑蜥狼正,在和阿吉太格对峙。
尘砚心子当即咬破指尖,将血珠按在眉心,星辰之力顺着经脉奔涌,周身泛起淡淡的蓝光。
此时,晋美老人看到阿吉太格面临巨大危险,深吸一口气,捡起地上的药锄。
眼中闪过一丝狠劲。
突然间,人群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阿吉,回来!快回来啊!”
是阿吉太格母亲,萨恬秋花。
萨恬秋花的脚,像被钉在坪边的石碾旁。
她眼睁睁看着儿子像株快要被狂风折弯的野草,却死死挡在黑蜥狼与崇天堡大门之间。
……
堡内,房间里。
石柜后的艾尔华,紧紧捂住嘴,手背青筋因过度用力而微微凸起,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
她听见门外越来越近的狼嚎,也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
特别是那道稚嫩却倔强的声音。
她知道那孩子正用单薄的身子挡在门栏外。
尚地起护,那个英雄小孩,可千万不能受伤了啊……
她在心里,无数次祈祷。
……
黑蜥狼低低地咆哮起来,它往前挪了半步,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阿吉太格顿时闻到了那股混杂着血味和野腥的气息,胃里一阵翻搅。
他猛地想起母亲萨恬秋花说过,遇到野兽不能跑,一跑就会被当成猎物。
于是,他死死盯着狼的眼睛。
狼眼里,映着他瘦小的影子。
他却偏偏,把下巴抬得更高、更高。
“我娘说,江神会罚坏东西的!”
他忽然扯着嗓子喊起来,尖石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你再走一步,江神就会派鱼龙来咬你的尾巴!”
其实他心里怕得要死。
腿肚子转着圈儿发软……
可看到黑蜥狼又往前探了探脑袋,那对尖耳朵抿成了威胁的形状,他忽然把尖石往地上一跺:
“我、我不怕你!我爹教过我怎么用匕首!”
这话纯属吹牛。
那把小匕首是母亲萨恬秋花用兽骨磨的,原是让他用来削木枝做小玩意儿的。
可他连兔子都没杀过一只,更别说对付这么大您一头狼了。
但,他看见黑蜥狼的目光扫向堡门内的阴影时,有团火瞬间就从他的心口烧了起来,把所有的害怕,都烧得无影无踪。
他突然往前冲了半步,把尖石狠狠砸向黑蜥狼的前腿。
但,石头轻飘飘地弹开,连狼毛都没蹭掉一根。
下一刻,黑蜥狼发出一声震耳的狂哮。
接着,狼爪猛地拍下来,离他的脚尖不过半尺远。
黄土坪被拍出一道浅坑,碎石溅在他的脚踝上,疼得他差点哭了出来。
阿吉太格死死咬住嘴唇。
他尝到了血腥味!
他把匕首握得更紧了,小臂的肌肉都绷成了小小的疙瘩。
“不准进门!”
他把身子横在堡门前,像棵倔强的沙棘:
“要咬就咬我!我、我不怕疼!”
黑蜥狼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似乎在嘲笑这不自量力的小东西。
它缓缓弓起身子,后腿肌肉紧绷,就要扑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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