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倒了。
一夜之间,这个在益州盘踞百年,与万家分庭抗礼的庞然大物,轰然倒塌。
消息传出,整个益州为之剧震。
王昭宁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小心翼翼地侍弄着一盆霍天生送给她的兰花。
手中的青瓷花洒,“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数片。
她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脸色煞白,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瞬间被抽空。
她不顾一切地冲出南院,裙摆被门槛绊住,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她也浑然不觉。
她像一头发了疯的牝鹿,穿过重重庭院,直冲霍天生的书房。
“夫君!”
她撞开门,跪倒在那个正在处理公务的男人面前,声音里带上了无法抑制的哭腔与颤抖。
“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爹爹,放过我哥哥……他们……他们只是一时糊涂……”
霍天生没有扶她,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冷冷地,将一份供词扔在她面前的地上。
那是王家刺客的画押供状。
“这是你爹,和你哥哥,递给我的投名状。”
霍天生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他们想用杜衡的命,来换取我在士族斗争中的立场。现在,他们失败了。”
王昭宁瘫软在地,看着那份供词,浑身冰冷。
霍天生缓缓走到她面前,蹲下身,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眼睛。
“现在,轮到你了。”
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只有冰冷的,交易的光芒。
“你的家族,想要我的命。而你,是他们送给我的一把刀。现在,这把刀,是选择插向我,还是回头,去捅穿你自己的家?”
“夫君……我……”
王昭宁的泪水决堤而下,她从未想过,自己会面临如此残忍的抉择。
“我给你两个选择。”
霍天生松开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如同审判万物的神。
“第一,我即刻下令,将王家满门,以谋逆罪论处,株连九族,无论妇孺,一概不留。而你,作为罪臣之女,将被送入军中,充当营妓,供万千将士‘享用’。”
王昭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第二,”
霍天生继续说道,声音平静得可怕。
“由你,亲自出面,指证你的父亲和兄长。我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只惩主犯,赦免王家其余妇孺。而你,将继续做你的墨神夫人,享受你的荣华富贵。”
他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昭宁,现在,是你递上投名状的时候了。告诉我,你的选择。”
“夫君……我知道错了,我不该……”
“不,你没有错。”
“昭宁,你救了杜衡,救了我,你是我们所有人的功臣。”
这句话,像一剂强心针,瞬间击中了王昭宁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杜衡是我墨家军的参军,更是我墨研署的署长!刺杀他,就是与我整个墨家军为敌!如今军中群情激愤,蔡鸣、陶孔那些老将,一个个都红着眼睛,嚷着要将王家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还有城中的百姓,你也是看到了的。民意如火,稍有不慎,便会引火烧身。我若在此时徇私,只会寒了所有将士与百姓的心。”
他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夫君……”
王昭宁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夺眶而出。
【爹爹,哥哥……你们真是糊涂啊!】
【如今的墨神,早已不是那个初来乍到,需要靠我们王家扶持的‘神棍’了。】
【民心在他,军权在他,甚至连万家那只老狐狸都已低头。你们竟还想着用刺杀这种最愚蠢的手段去挑衅他?】
【王家这艘船,在你们手里,怕是就要沉了……】
她看着霍天生那张写满“疲惫”与“挣扎”的脸,心中瞬间做出了决断。
【家族已经指望不上,我若再与家族捆绑,下场只会是陪葬。】
【唯有……唯有彻底倒向他,将自己变成他手中最有用、也最离不开的一把刀,我才能活下去,才能在这场乱局中,为自己,也为王家那些无辜的妇孺,博得一线生机!】
想到这,王昭宁一头扑进霍天生怀里,哭得梨花带雨。
“夫君,夫君......无论发生什么,妾身永远只站在你这边!”
这眼泪,一半是真情流露的感动,另一半,则是为自己选定未来道路后,与过去彻底切割的决绝。
王昭宁试图用这场表演,向霍天生递上自己的投名状。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霍天生拥着她,感受着怀中温软的身体,那张被王昭宁埋在胸口,无法看见的脸上,没有半分动容,只有一片冰冷的,尽在掌握的平静。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是她王昭宁,主动站在了他这边。
是她王昭宁,亲手将王家,推入了深渊。
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牢固的联盟了。
他将王昭宁打横抱起,走向内室的床榻。
一场更加猛烈的云雨,在白日里,便已拉开序幕。
王昭宁彻底放开了自己,她用一种近乎讨好与补偿的方式,疯狂地迎合着,索取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减轻她心中的罪恶感,才能证明自己对这个男人的爱。
事后。
霍天生拥着她,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
“放心吧。”
他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令人安心的力量。
“你是我唯一的妻。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会让他们死的。”
他当着王昭宁的面,叫来了传令兵。
“传我神谕。”
霍天生的声音,恢复了州牧的威严。
“王琨,谋逆主犯,本应处斩。但念其女王氏昭宁,心系益州,深明大义,死罪可免。着,即日释放。”
他顿了顿,声音冷了下来。“但其目无军法,心胸狭隘,难当大任。革去其所有军中职务,改任‘墨仓’督粮官,专司粮草清点入库之职,戴罪立功。”
“至于王家旁支子弟,王策。”
霍天生的嘴角,逸出一丝玩味的弧度。
“为人忠勇,深明大义,在此次平乱之中,颇有建树。着,即刻提拔为‘西营’校尉,统兵三千,负责城西防务。”
王昭宁在一旁听着,泪眼婆娑,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这看似宽宏大量的处置背后,隐藏着何等阴狠毒辣的算计。
王琨,名为“督粮官”,实则被剥夺了所有实权,扔到了一个整日与米麦尘土为伍的闲职上,身边布满了墨家军的眼线,一举一动,都在监控之中。
而提拔王策,更是神来之笔。
这一手,彻底分化了王家内部。
让那些本就不满王琨的旁支,看到了上位的希望,让他们为了争夺权力,自己先斗得头破血流。
一个庞大的家族,就这样,被他三言两语,一纸令下,拆解得支离破碎,再无威胁。
“谢谢……夫君……”
王昭宁趴在霍天生的胸口,像一只温顺的小猫,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霍天生轻轻抚摸着她柔顺的长发,眼神里,却没有半分温情,只有一片冰冷的算计。
他离开了王昭宁的寝居。
没有去书房。
而是径直,走向了后院深处,那座总是清冷得如同广寒宫的院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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