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吉一愣,去虎威王府?
他茫然不解地看向御座上的年轻皇帝。
杨昭并没有过多解释,语气中带了几分意味深长:“虎威王...应该挺想见你的。”
这话让李元吉更加摸不着头脑,心中刚平息的忐忑又泛起涟漪。
虎威王凌云?
那位高高在上的大元帅,想见我这个小角色?
他不敢多问,只得躬身应道:“是,臣...臣遵旨。”
怀着满腹的疑惑,李元吉退出了偏殿。
走在漫长的宫道上,他反复咀嚼着皇帝最后那两句话,总觉得哪里有些怪异,皇帝的模样,和看他的眼神,以及那语气,似乎...并非全然陌生?
可他这种自小李府不受重视的子弟,怎么可能认识当年的晋王世子,如今的皇帝?
他努力回忆,自己何时与陛下有过交集?
就在即将走出宫门的那一刻,目光掠过宫墙那庄严的轮廓,脑海中骤然闪现出一幅画面!
那是在多年前,大兴城的一个街角,他最后一次带着作“猴子”打扮的四弟外出卖艺...
当时,买下四弟的那两位公子...其中那名年长一些的,不正是方才偏殿之中的陛下吗?
李元吉的脚步猛地钉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
而另一位公子...好像是叫凌白...
“凌白...凌...凌...难道...是...是他!虎威王...凌...云...”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李元吉脑海中炸开,震得他神魂俱颤,连忙扶住宫门的墙壁,才勉强没有失态。
天啊!
竟然是他俩!
当年大兴城偶遇的两位贵人,竟然是如今的皇帝和权倾天下的虎威王!
那段关于自己卖弟求财的不堪往事,当事人之一,竟然就是当今陛下!而另一位,则是他即将要去面对的虎威王!
他魂不守舍地走出了皇宫,站在喧闹的街市上,却感觉周遭的一切都仿佛隔了一层纱,那么的不真实。
他终于明白皇帝那句“虎威王应该挺想见你的”是什么意思了!
......
虎威王府的书房内,凌云刚刚批阅完一份来自朔方的军报,窗外便传来一阵特殊的鸟鸣声。
他神色微动,示意侍立一旁的宇文成龙。
宇文成龙会意,立刻出门,片刻后带回一枚密封的细小铜管。
“大王,是程将军从马邑来的‘鹞鹰’信。”宇文成龙低声禀报,将铜管恭敬呈上。
凌云接过铜管,指尖微一用力,拧开密封,取出一卷薄如蝉翼的密信。
信上是程咬金那歪歪扭扭的笔迹,汇报了近期马邑的重要动向:
“...大王,李家果然有问题!”
“前些日子,太原那边派人来了,带着李渊的亲笔信和不少金银,想拉拢老刘,说什么‘共谋大业’,‘唇齿相依’。”
“嘿,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俺老程在一旁可没少‘帮腔’。”
看到这里,凌云的嘴角不自觉地抽了抽,这程咬金,跟刘武周这么熟了?
都叫上老刘了?
“俺就跟老刘说,‘李渊这老小子,之前可是带着兵真刀真枪来打你马邑的!那是冲着咱兄弟们的命来的!现在又来拉拢你?谁知道安了什么心?”
“俺还特意强调,颉利可汗和拓跋部的好汉们,最看不起首鼠两端的人。”
“老刘本来就是个多疑的性子,被俺这么一搅和,又想起之前李渊攻打马邑的旧怨,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再加上他自认有突厥支持,野心勃勃,也不想屈居李渊之下。”
“最后,他客客气气地把太原来的使者打发走了,礼物倒是照单全收,嘿嘿!李渊这算盘,怕是打不响喽!”
信的最后,程咬金还汇报了刘武周近期加紧操练兵马、加固城防的动向,显然是在为以后朝廷的征剿做准备。
凌云将密信凑近烛火,看着它化为灰烬。
“咬金做的不错。”凌云淡淡评价了一句,“令‘谛听’加大对太原与马邑之间往来的监控,若有异动,即刻来报。”
“是!”宇文成龙凛然应命。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狗蛋的声音响起:“大王,守门侍卫来报,有一位自称李元吉的公子,持陛下口谕,求见大王。”
凌云目光微闪,他来得倒是时候。
刚刚确认了李渊在北方的小动作,他这位三儿子就送上门来了。
随即,他看了宇文成龙一眼:“那位李家小姐与这李三公子,可曾碰面?”
宇文成龙拱手回道:“据谛听传回的消息,他们还没有正式见面,不过...”
凌云静静听着,随即起身,朝外面吩咐道:“让人带他去后园池畔。”
“是,大王。”
......
不多时,怀着忐忑与好奇的李元吉便跟随虎威王府的下人,穿廊过院,来到了王府的后园。
引路的下人将他带到一处月亮门外,便躬身止步,低声道:“李公子,大王就在园中池畔,您自行过去便是。” 说完,便退下了。
李元吉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迈步踏入园中。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池塘,岸边怪石嶙峋。
而在不远处的水榭旁,一个青袍人正背对着他,安然坐于一个锦墩之上,手持钓竿,凝望着平静的水面,仿佛与这园中的静谧融为一体。
而那头传闻中的神骏白虎,并未见到踪影。
在那青袍人身侧,一个身着华服,面容尚带着些稚气的少年正垂手恭立,神态谦卑,似乎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生怕惊扰了垂钓之人。
李元吉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知道,那个青袍背影,便是当今权倾朝野,令四方反王寝食难安的天下兵马大元帅——虎威王凌云。
他不敢出声,更不敢上前,就那样僵立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喘。
时间,在沉默中一点点流逝。
池塘的水面偶尔被微风吹皱,泛起细小的涟漪,鱼漂轻轻晃动,但凌云始终没有提竿,仿佛真的沉浸在这垂钓之乐中,对外界浑然不觉。
李元吉的腿开始发酸,发麻。
他偷偷变换了一下重心,感觉时间过得异常缓慢。
阳光透过柳枝,在他脚边投下斑驳移动的光斑,他无数次想开口请安,但话到嘴边,看着那道沉静的背影,又生生咽了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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