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凌云紧绷的身躯不由得放松了下来。
“臣,领旨。吾皇万岁,万万岁!”他直起身,朝内侍道:“天使一路辛苦,稍后本王会命人备下宴席,还有些事情,要向天使请教。”
闻言,内侍明显有些受宠若惊,连忙躬身道:“虎威王太客气了,但有所问,奴婢必定知无不言。”
凌云微微颔首,将圣旨交给一旁的王大柱暂管,淡淡道:“陛下既然已有万全安排。我等便只需谨守北疆即可。传令诸君,各司其职,勿负圣恩。”
“谨遵大王谕令!”王大柱躬身应道。
随后,凌云不再多言,转身便向后院走去,步伐比来时显得轻快了许多。
回到庭院亭中,长孙无垢仍安静地坐在那里,见他回来,脸上带着询问之色。
凌云走到她身边坐下,自然地握住她的手,脸上带着轻松的笑意:“无事,陛下只是下旨,让我安心镇守北疆,不必为南方之事担忧。”
长孙无垢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见他眉宇间之前的些许阴霾去了不少,眼神清明而放松,不似作伪,心中也安定了下来,柔声道:“既然如此,夫君便可安心了。正好多陪陪妾身和我们这未出世的孩儿。”
“是啊,”凌云笑着,伸手极其轻柔地抚上她依旧平坦的小腹,眼中充满了憧憬与安宁,“说起来,这孩儿的名字,我们也该好好想一想了...”
......
秋末冬初的四明山,仿佛成了天下风云的汇聚点。
起初,只是几路旗帜试探性地出现在山峦之间。
瓦岗李密的“魏”字大纛最先立定,裴元庆的先锋扎下营寨。
紧接着,河北窦建德的“长乐王”旗号也在一片较为开阔的谷地展开。
随后,如同滚雪球一般,各方人马从水陆通道陆续涌来。
江淮杜伏威的“楚”字旗带着水陆豪强的彪悍,山东徐圆朗、兖州各路豪强的人马填补着山坳空隙,江南沈法兴的部队乘船而来,在运河支流旁立营,迦楼罗王朱粲、宋义王孟海公、白御王高谈圣、曹州顺义王...
一面面旗帜,代表着各方势力,如同百川归海,不断向四明山汇聚而来。
几乎每日,都有新的营寨立起,新的篝火点燃。
山道上,运粮的车队,以及前来投奔的小股义军络绎不绝。
喧嚣声一日大过一日,操练的呐喊声、人马的嘶鸣声,各路首领之间相互拜会的喧闹,将这片昔日的清幽之地变成了充满野心的战争巢穴。
兵力最为雄厚的几家已然到场,其余仍在陆续汇聚,或是在外围观望。
整个联军营盘,处于一种不断膨胀的状态。
反王中军大帐内,气氛热烈而微妙。
李密高坐主位,努力维系着盟主的威仪,但与窦建德、杜伏威等大势力首领之间的协调,远非易事。
粮草如何统筹?
谁打头阵?
战利如何分配?
每一个问题都牵扯着巨大的利益,争吵时有发生。
与众反王势力脸上放肆的笑容不同,李密身后的徐茂公、秦琼、王伯当等人,则是眉宇带愁,心有不安。
而他们的担忧,正是来自于北方一直没有动作的凌云!
其余人,或许只是听闻过虎威王的厉害,从而对其有所忌惮。
但他们几个,可都是直面过凌云,感受过那般绝望。
当初,若不是贾家楼聚义的众多兄弟拼死为他们争取到那一线生机,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埋骨黄河之畔。
......
与此同时,运河之上。
杨广的龙舟队伍,正以刻意缓慢的速度,向着四明山方向航行。
龙舟顶层,虽仍有乐师演奏着清雅的宫廷礼乐,却不见了往日的歌舞喧嚣。
杨广端坐于案后,面前摊开着运河舆图,眉头微蹙。
萧美娘坐在他身侧,并未过多言语,只是适时地为他添上热茶,眼神温柔而带着关切,俨然是一位体贴的妻子在丈夫面临压力时默默支持的模样。
宇文化及、虞世基、裴蕴、苏威等重臣陪坐一旁,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看着杨广皱眉的模样,可把虞世基心疼坏了,于是挤出一丝笑容,宽慰道:
“陛下,四明山虽有些许草寇聚集,然,不过是疥癣之疾耳,惊扰圣驾,实属不该。陛下天威浩荡,或许不等龙舟抵达,贼人便已望风而逃了。”
显然,他是想用惯常的粉饰,来宽慰圣心。
裴蕴也连忙附和:“虞侍郎所言极是。宇文将军统领骁果,乃天下精锐,必能保龙舟无虞。”
杨广抬起眼,目光扫过二人,并没有如往常般被这些谀词所动,只是淡淡道:“朕已得知,贼势不小,不可轻敌。”
他的语气虽然平静,却带着笃定,让虞世基和裴蕴一时语塞,不敢再多言。
宇文化及坐在下首,神情凝重,自始至终都未曾开口。
因为,他在几日前便从儿子宇文成都处得知,陛下曾亲自召见,严令加强戒备,准备应对大战。
为此,宇文成都最近每日都在巡营,检查武备,如临大敌。
宇文化及很清楚其子的性格,若非情势确实严峻,绝不会如此紧张。
所以,现在的他,并没有虞世基等人的盲目乐观,只有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深深的忧虑。
萧美娘见气氛有些压抑,柔声对杨广道:“陛下运筹帷幄,早有准备。臣妾虽不懂军国大事,但也知陛下既然已召西府赵王前来,必是有了万全之策。此刻放缓船速,想必也是为了稳妥起见,等待时机。”
这话既表达了对杨广决策的支持,也巧妙地点出了缓行的目的,带着贤内助的聪慧与体贴。
杨广闻言,看了萧美娘一眼,微微颔首,紧绷的脸色缓和了些许:“皇后知朕。”
说着,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确是如此。朕在此,便是要等元霸到来,更要等那些反贼尽数现身!”
玄微子的示警犹在耳边,他已经做了安排,此刻需要的,便是耐心和镇定。
“陛下圣明!”众臣见杨广如此表态,纷纷躬身。
龙舟之外。
宇文成都金甲在身,如同雕塑般屹立船头。
他早已下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骁果军将士盔明甲亮,弓弩上弦,刀枪在手,肃杀之气弥漫在船队之间。
“斥候可有回报?”他沉声问副将。
“回报将军,四明山反贼营寨连绵,人马仍在增加,旗帜越来越多。探马不敢过于靠近,但观其声势,确实...确实浩大。”副将的声音带着凝重。
宇文成都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
“传令下去,各船保持阵型,严密监视两岸。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不得妄动,但若有贼人胆敢靠近,格杀勿论!”
“得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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