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家。
罗大成叫来罗刚，问李家附近最近有没有什么鬼鬼祟祟的人出没，罗刚说没见到过。
又告诉他，地里的活儿要是忙完了，别家出钱请人他自己安排就行，不用再问他或者老婆子。
深夜，罗大成怎么都睡不着，推了推旁边的人。
“钱家犯过事吗？”
王阿奶都快睡着了，听他来这么一句。
“哪个钱家。”村里姓钱十几家呢。
“还能哪个钱家，钱财主家！”
罗大成烦钱老爷子，从逃难来这个村子安置的时候就烦，本来世道乱，能凑合活下去就不错了。
他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壮，整天就知道嫌粥干嫌粥稀（形容啰逼嗦）。
自家的事情不干，每家串门子嘴这个嘴那个。
高祖征兵，他装病躲着。
天下太平了，他病好了，开始买田买地。
孙子也不是什么好孙子，尽干些龌龊事。
“我哪知道，只听说他家要涨租，村里人都在说呢。”
“啥？还要涨租？怎么不撑死他。”
灵水村几百户人家，一开始每家有田有地，后来有些人家因为这样那样的变故卖田卖地。
手里头钱少的又买不起那么多，离得远的别村人又嫌种地太远不买，最后要用钱只能卖给钱家或者赵家。
地不够种了，只能去租着种。
租地，不是租赵家就是租钱家的，赵家收四成租子，钱家收五成。
这都五成了，还要涨？
租地那些人家除了租子、赋税，自家吃的粮食有的都吃不到秋收，涨租后可就更难了。
但是他们也管不到钱家头上去。
“涨不涨的，那是人家的地。”
“也不是我们说了就管用的，你操这些心做什么？”
罗大成沉默下来，乱的那时候，地主收租六成七成的都有，各种税都要上，常常就是种一年地，倒欠地主家粮食。
这事要是闹出大事来，钱家这是不活了？
“今天蓉丫头到店里买匕首，说钱良堵着她了。”
王阿奶惊得坐直：“啥？！这丫头怎么不跟我说呢？有事没有？”
“没事。跟你说这干啥，跟着着急上火，你也别说你知道了，省得她难堪。”
王阿奶：“哎，我知道了。”
“我就想着钱家犯过什么事没有，吓吓他，让他管好他孙子。”
“明天，我去村里打听打听。”
黑暗中，罗大成自顾自的说话。
“今天，她给我说她拿粪泼了钱良，又要买匕首防身的时候，我觉得她好像玉珍。”
“我以后都不想哭了，你...也别招我哭......赶紧睡吧。”
她哭够了，以后...她自己去地下了，她一定骂她，骂醒她，打醒她。
*
庄稼该施肥了。
她一个人干死也不可能搞得完，还是让李霜霜去请人。
这回只请了四个，要求是他们自己带桶，自家施肥的桶，连桶带人，一天二十五，不管饭。
因为李蓉要求，施肥只能下午去，让他们提前吃饭了再来。
罗刚第一个到的，未时末（下午两点多不到三点）挑着桶等在门外。
李蓉做了人力分配。
李霜霜还是在家带孩子，赵树成也不用去，在家做家具。
干活的带上李蓉一共是五个人。
先弄最简单的，水田。
把稀释了的粪肥直接倒在水里，不知道这些鱼会不会死掉。
但是不施肥是不可能的。
水田很快，一块田一个人挑个几担就结束了。
沙地的土豆，红薯，西瓜就需要一瓢一瓢的在根边浇肥。
李蓉不想挑水，她就纯施肥，其他人都去挑水。
好在不用挑远路，就是从水沟边挑到地里面。
“阿蓉，沙地这些长得挺好啊，你看看西瓜，这才一个多月吧，这藤挺长的。”
李蓉种过盆栽西瓜，种西瓜怎么打理她知道一点，平时她只要有空就会到地里转转，压压蔓，打打顶。
今年种的西瓜不算多，也好打理，这回施肥之后，过个几天就该开花了，到时候还要来授粉。
土豆和红薯长得也很好，就不知道果子能有多大，希望施肥后能大些。
第一天就弄了水田和沙地。
有人帮忙干活就是快。
第二天李蓉给三十五文一天，做一整天，管饭。
坡地的苞谷地，地块不算干，地中间有条细细的裂沟，沟里有从山上流下的水。
前几天，李蓉简单补挖了一下坡脚的蓄水小池子，现在蓄满了水。
今天三个人轮换挑水，两人施肥。
苞谷地她想施肥两次。
一次是现在，一次是包谷挂穗后再来一次。
跟这些人承诺第二次施肥的时候优先叫他们来。
这几个人都是家里的地不够种，平时村里谁家请人就去，一天挣个二三十文也能贴补家用。
苞谷地一共浇了两天。
最后是麦地。
麦地自种下去，下过两场雨，长得还挺快。
小麦也得施肥两次。
一次分叶期，就现在。
一次是临挂穗，再来一次。
李蓉也问过这些人，这里一般都施肥几次。
有肥就施一次。
有的没有肥，都不施。
只能让庄稼自由生长。
为了庄稼长得更好点，平时就多花心思精心照顾。
李蓉觉得老百姓在古代生活真的挺艰难。
精耕细作也不能保证粮食高产、饿不着肚子。
“罗叔，你来这里这么久了。”
“你知道村里除了种麦，水稻，还有哪些是村里人爱种的吗？”
现在这地里全是一片青青，看不出都是些什么。
罗刚直起腰，看着这一片接着一片的绿地，他也想在这拥有自己的一片地，当然幻想过种些什么。
“分两种情况来说，如果是自家地，种起来自由些，像你，种什么都行。”
“另一种就是租地，因为要交地租，主家如果有指定收租的粮食，那多数就种指定的粮食；如果不指定，租户也多是选水稻、小米、麦、豆、高粱这类来种。”
“这些，全都能当饭吃。”
李蓉：“我们村，钱家和赵家的地最多是吗？”
“嗯，现在是。”
“罗叔，如果让你选，你会选哪家的地租”
“...只能选钱家。“
李蓉：......只能？这里还有什么租地霸凌吗？
罗刚看出李蓉的疑惑，笑着给他解答了。
“赵家的地，除了自家种的，其他全都租满，再没有空的了。”
“钱家因为要收五成租，不得已不会去租他家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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