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是程府的大管事程忠。他步履匆匆,脸上带着明显的焦虑和恭敬,见到沈星落站在院中,眼睛一亮,连忙紧走几步上前,深深一揖:“沈姑娘!可算找到您了!”
沈星落不动声色:“程管事?这么早,有事?”
程忠抹了把额头的汗,也顾不上客套,语气急促:“沈姑娘,十万火急!我家少爷命我星夜兼程赶来,务必请您亲自去一趟州府!知府大人的千金…出痘了!危在旦夕!”
“知府千金?痘症?”沈星落眉头微蹙。痘症在这个时代,尤其是对深闺娇养的千金小姐来说,确实是九死一生的大劫。
“正是!”程忠急声道,“小姐前几日只是微恙,请了大夫只说是风寒。谁知昨日起突然高热,身上冒出红疹,请了州府最好的几位名医会诊,都断定是‘痘疮’!而且来势汹汹,是极凶险的‘血痘’之兆!知府大人和夫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府里已经…已经隐隐在准备后事了!”
他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忍和后怕:“我家少爷昨日去府衙拜会,正巧撞见,想起姑娘您当初救治我们府上中毒仆役时那神乎其技的手段,还有您炮制的那些药材药效之纯净,死马当活马医,斗胆向知府大人举荐了您!知府大人起初不信,但如今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便…便允了!特命小人持知府大人手令,快马加鞭来请姑娘!请姑娘无论如何,救小姐一命!”说着,他双手奉上那个盖着红绸的托盘。
沈星落揭开红绸,下面是一块沉甸甸的、黄铜铸造的令牌,上面刻着“青州府衙”几个字,还有知府大人的私印拓印。另一旁,则是一个鼓鼓囊囊的锦袋,不用看也知道里面是沉甸甸的银子,算是预付的诊金。
“知府大人说了,只要姑娘肯去,无论结果如何,程家举荐之功,沈姑娘奔波之劳,必有厚报!若…若真能救回小姐…”程忠压低了声音,眼中带着一丝激动,“知府大人亲口承诺,愿为姑娘的‘沈记工坊’亲题‘仁心济世’金匾!”
仁心济世金匾! 沈星落眼神微动。这可是官府认证的最高荣誉!有了这块匾额挂在工坊大门上,就等于有了官府背书,在青州地界,无论是商路还是声望,都将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足以震慑许多宵小!比如…那蠢蠢欲动的周家!
这不仅是救一条命,更是为靠山村、为沈记工坊在凡俗界奠定一块坚不可摧的基石!
“我知道了。”沈星落收起令牌和锦袋,神情平静,“给我一刻钟准备。”她转身进屋,快速交代沈老三和林秀娘,只说州府有急事需她去处理一趟,归期不定,让他们看好家,管好工坊药圃,不必担心。又特意叮嘱沈子墨要乖,守好“秘密”。
沈老三和林秀娘虽然担心,但看女儿(姐姐)神色镇定,又有知府令牌在手,知道事关重大,不敢多问,只连连嘱咐她小心。
沈星落回房,迅速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做掩护,实则将几样关键的物品收入空间:一小瓶浓缩的灵泉水、几包提纯过的止血消炎草药粉、一套用精钢自制的简易消毒银针、还有几片珍藏的、用灵泉滋养过的人参切片。
准备好后,她背上包袱,随程忠快步出门。程忠带来的两匹快马就拴在村口大树下。
“姑娘会骑马?”程忠有些惊讶。
“略懂。”沈星落简洁回答,动作利落地翻身上马,姿态竟颇为娴熟。末世里,马匹也是重要的交通工具,她自然学过。
程忠心中更添了几分信心,不再多言,两人一夹马腹,快马扬鞭,朝着青州府城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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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快马加鞭,傍晚时分,两人终于抵达了戒备森严的青州府衙后宅。
知府内宅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丫鬟仆役个个屏息凝神,脚步匆匆,脸上带着惊惶。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药味和一种压抑的绝望。
程昱早已焦急地等在二门外,见到沈星落,如同见到救星,连忙迎上来:“沈姑娘!你可来了!快,快随我进去!”
在程昱的引领下,穿过几道回廊,来到一处精致却气氛凝重的院落。门口站着两个佩刀的衙役,神情肃穆。屋内隐约传来妇人压抑的啜泣声。
程昱低声对门口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说了几句,那管事看了一眼沈星落,眼中满是怀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视(如此年轻貌美的农家女,能治痘症?),但碍于知府大人的命令和程昱的面子,还是侧身让开了。
一进内室,浓烈的药味和病人身上特有的酸腐气息扑面而来。光线有些昏暗,知府夫人林氏正坐在床边垂泪,眼睛红肿。几个穿着体面的老大夫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唉声叹气。
床上,一个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紧闭双眼,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微弱。她的脸上、脖颈、手臂裸露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色丘疹,不少丘疹顶端已经泛白化脓,更可怕的是,有些疹子周围出现了明显的紫黑色瘀斑——这正是“血痘”的征兆!意味着痘毒已入血分,凶险异常!
知府赵德元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面容儒雅,此刻却一脸憔悴焦灼,背着手在屋内踱步,眉头拧成了疙瘩。
“大人,夫人,沈姑娘到了!”程昱连忙上前通报。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沈星落身上。
赵德元看到沈星落如此年轻,甚至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容时,眼中最后一丝希望的光芒瞬间黯淡下去,化为浓浓的失望和一丝被戏耍的怒意。他强压着火气,声音干涩:“程昱!这就是你说的…神医?!”语气中的质疑毫不掩饰。
那几个老大夫更是直接摇头,其中一个山羊胡的老者忍不住开口:“知府大人!小姐已是血痘之危,痘毒攻心!便是华佗再世也难回天!岂能…岂能让一个黄毛丫头胡来?这…这简直是拿小姐的性命当儿戏啊!”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
林夫人看着沈星落,眼中的泪流得更凶了,充满了绝望。
程昱额头冒汗,正要解释。沈星落却一步上前,声音平静无波,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是不是儿戏,看过便知。若大人觉得民女是骗子,民女现在就走,绝不耽误贵府另请高明。” 她目光坦然地看着赵德元,没有丝毫畏惧,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力量。
赵德元被这目光看得一愣,再看看床上气息奄奄的爱女,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终究占了上风。他疲惫地挥挥手:“罢了罢了!程昱举荐,本官便信你一次!但丑话说在前头,若你无能,或害了我儿性命…”
“民女自当领罪。”沈星落干脆利落地接话,不再看任何人,径直走到床边。
她先仔细观察了一下赵小姐的面色、瞳孔、舌苔,又轻轻搭上她的手腕。指尖接触皮肤的瞬间,一丝微弱的精神力悄然探入!
灵视开启! 在精神力的微观感知下,赵小姐体内的状况清晰地呈现在沈星落“眼前”!
痘毒炽盛!如同无数细小的、带着倒刺的黑色藤蔓,盘踞在血液、脏腑之中,疯狂吞噬着生机!高热灼烧着她的经脉,让气血紊乱不堪。心肺功能已受到严重压迫,再拖延下去,真的就回天乏术了!
沈星落眉头紧锁,情况确实凶险。但她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还好,毒素虽猛,还未彻底摧毁核心脏器。还有救!
“取烈酒,干净的布巾,大量温水!快!”沈星落头也不回地吩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屋内的丫鬟被她的气势慑住,下意识地看向知府夫妇。赵德元咬着牙:“照她说的做!快!”
丫鬟们这才慌忙动起来。
沈星落解开自己带来的小包袱,取出那套自制的银针。她拿起一瓶烈酒,直接倒在银针和自己的双手上,仔细消毒。然后,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她出手如电!
唰!唰!唰! 几根银针精准地刺入赵小姐头部的几处穴位!针尾微微颤动!
紧接着,沈星落一手按住赵小姐的额头,另一只手覆在她心口上方寸许的位置。在外人看来,她只是在闭目凝神。但沈星落却是在全力运转精神力!
温和如春雨般的精神力,小心翼翼地引导着体内那缕微弱的灵力,透过手掌,缓缓注入赵小姐心脉附近!这股蕴含着灵泉生机的力量,如同在肆虐的黑色藤蔓(痘毒)中撑起了一片小小的、带着生机的屏障,顽强地护住了心脉要害!
同时,她分出一缕更加精妙细微的精神力,如同最灵巧的绣花针,尝试着去“梳理”那些缠绕在赵小姐体表痘疹周围的、混乱淤堵的气血,试图引导脓毒排出。
“呃…”昏迷中的赵小姐似乎痛苦地呻吟了一声,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
“玉儿!”林夫人心疼得差点扑上去,被赵德元死死拉住。
“别动!”沈星落低喝一声,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同时引导灵力和精神力进行如此精细的操作,对她炼气一层的修为来说,负担极大!
就在这时,沈星落的精神力敏锐地捕捉到,赵小姐手臂上一颗最大的、顶端已经化脓泛紫的痘疹内部,那顽固的痘毒核心似乎被她的精神力刺激了一下,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抗拒波动!这波动极其细微,却带着一种阴寒滞涩的特质!
沈星落心中猛地一凛!这痘毒…似乎有点不对劲!不像是自然生成的…倒像是…被人为催动或者…污染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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