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崎龙也的报复，来得比预想中更快，也更疯狂。
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放弃了所有伪装，露出了最狰狞的獠牙。
整个东京的地下世界，如同一台被瞬间激活的战争机器，轰然运转。
无数的眼线，如同暗巷里的老鼠，散布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寻找着猎物。
银座，顶级俱乐部“夜蝶”的顶层。
黑崎龙也的妻子，黑崎绫子，这位优雅而致命的“黑道女帝”，身着一套价值不菲的黑底金纹和服。
她慢条斯理地将一枝盛开的彼岸花插入古董花瓶中。
雪白的手腕上，纹身若隐若现。
耳机里传来手下恭敬的报告声。
“夫人，目标已锁定，代官山附近，一栋高端公寓。我们的人已经完成了外围布控。”
黑崎绫子剪掉一截多余的花茎，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很好。”
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情人的呢喃。
她的情报网，如同蛛丝般，覆盖了整个东京的上流社会与灰色地带。
“收网吧。记住，要活的。会长要亲手‘雕刻’这件艺术品。”
一张由暴力和金钱织成的天罗地网，正从四面八方，向潘宁和谢焰所在的高端公寓，悄然收紧。
“老板，我们被包围了。”
程霜看着平板电脑上密密麻麻的红点，语气凝重。
“对方至少有五十人，配备了军用级别的通讯设备和武器。”
“所有出口都被封锁，强行突围的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一。”
公寓里死一般寂静。
谢焰下意识地跨出一步，将潘宁挡在身后。
他清瘦的身体，在此刻却像一堵墙。
潘宁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慌乱。
她知道，与旧世界的暴力硬碰硬，是最愚蠢的做法。
她的目光，落在北田耀的加密视频通讯窗口上。
“北田先生，看来，我们需要一场行为艺术。”
北田耀听完潘宁那个疯狂的计划，沉默了足足十秒。
随即，他温和地笑了，推了推鼻梁上的复古圆框眼镜。
“一个伟大的社区，不仅能创造价值，也能守护价值。”
他在dAo的“神谕”频道里，发布了第二个任务。
指令简单到只有三个字。
“成为他。”
……
第二天清晨，薄雾尚未散尽。
黑崎龙也麾下最精锐的数十名“执行者”，从不同的街角出现。
准备对那栋不起眼的公寓，发动最后的突袭。
带头的是一个刀疤男，他举起手，正准备下达“行动”的指令。
突然，他眼角一跳。
他看到，从街角的24小时便利店里，走出了一个穿着黑色工作服、戴着兜帽的男人。
身形和照片上的谢焰，一模一样。
“八嘎！目标出现了？”
刀疤男刚要通过对讲机下令，却又愣住了。
紧接着，从地铁口，又走出了一个。
从对面的公寓楼，走出了一个。
从清晨第一班几乎空无一人的巴士上，下来了三个……五个……十个……
他们的打扮，如出一辙。
刀疤男的脑子“嗡”的一声，他抓起对讲机，对着里面疯狂咆哮。
“A区出现假目标！重复，A区出现假目标！”
“报告！b区也出现目标！”
“c区！我们这里有七个！”
“涩谷十字路口……天啊……这里至少有上百个！”
刀疤男冲到街上，他看到了令他终身难忘的一幕。
东京的街头，从涩谷最繁华的十字路口，到新宿幽深的小巷，从银座奢侈的橱窗前，到上野公园的樱花树下……
突然之间，出现了数千个与谢焰身形相似、穿着同样黑色工作服、戴着兜帽的“影子”。
他们沉默地行走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不交谈，不聚集，不做任何事，只是“存在”。
他们像一群从数字世界里走出的幽灵，用最安静的方式，宣告着一种最强大的力量。
黑崎龙也的监控系统瞬间被海量的“假目标”冲垮，他的情报网络彻底陷入瘫痪。
他的手下们，呆立在原地，看着这如同神迹般的景象，第一次感到了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们要抓捕的，不是一个人。
是一个世界。
六本木之丘的顶层办公室里，黑崎龙也死死地盯着监控墙上那被分割成上百个画面的、荒诞的场景。
他建立在“暴力与恐惧”之上的绝对权威，在这一刻，被这种近乎戏谑的行为艺术，彻底粉碎了。
他感觉自己不像一个地下世界的皇帝，更像一个被人捉弄的小丑。
公寓里，谢焰通过监控屏幕，看着这一幕。
看着那些素不相识的人。
那些不同的肤色，不同的国籍，为了保护他，自发地走上街头，成为了他的“影子”。
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他想起了自己孤僻的童年。
想起了在日本被视为异类的求学时光。
想起了回国后在废弃工厂里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他的世界，一直以来，都只有他自己。
而此刻，他的孤独，已经被一个温柔的世界，轻轻拥抱。
他转过头，看着身旁的潘宁。
她的脸上，依旧是那份云淡风轻。
但谢焰却从她的眼底，看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第一次感受到，他的艺术，他的存在，原来被这么多人需要，被她如此守护。
他的孤独，在这一刻，被无数人的“共识”治愈了。
这场被后世web3历史学家称为“千影计划”的行为艺术，最终以黑崎龙也的彻底失败而告终。
它的余波，比《军舰焰火》更为深远。
没有爆炸的轰鸣，却在东京的地下世界，引爆了一场无声的核爆。
一个连猎物都抓不到的会长，在一个信奉力量的黑道组织，后果不堪设想。
潘宁甚至不需要再做什么。
她只是通过福清帮的陈伯言会长，将黑崎龙也与季梵密谋、准备牺牲组织利益换取个人好处的证据，不经意地“泄露”给黑崎龙也的几个对头。
剩下的事情，就仿佛多米诺骨牌效应。
背叛、内斗、火拼……
曾经不可一世的“黑龙会”，在内忧外患之下，迅速土崩瓦解。
三天后。潘宁接到了一个来自未知号码的电话。
电话那头，是黑崎龙也的声音。
“我输了。”
他坐在自己办公室，此刻已经狼藉一片。
窗外，隐约传来警笛声。
他给自己倒了最后一杯“响30年”，平静地说。
“我用旧时代的刀，终究是砍不断你的数据线。潘小姐，你赢了。”
潘宁沉默着，她以为他要求饶。
但黑崎龙也却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诡异。
“你真的以为，是我和季梵那种货色，在找那个叫山本聪的小鬼吗？”
“我们……不过是几条比较好用的狗而已。”
潘宁的心，猛地一沉。
“他们是来自欧洲的真正贵族。他们彬彬有礼，他们热爱艺术，他们谈论哲学……”
黑崎龙也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看透一切的疯狂。
“他们不相信神，但他们喜欢……”
“收藏‘神’。”
“潘小姐，欢迎来到真正的游戏。”
说完，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清脆的枪响。
潘宁拿着被挂断的电话，久久没有说话。
程霜走了过来，低声报告。
“黑崎龙也，确认死亡。”
潘宁点了点头。
复仇的火焰，在她心中已经熄灭。
解决了顾英辉，解决了黑崎龙也。
这些曾经让她恨之入骨的名字，如今听起来，就像历史书上一个无关紧要的注脚。
因为，一扇更恐怖的大门，已经在她面前，缓缓打开。
“兄弟会……”
潘宁轻声念出这个名字，眼中夹杂着宿命感的火焰。
她知道，真正的战争，还没有打响。
而这次行动的巨大成功，也让潘宁意识到，dAo不仅是武器，更是一种信仰。
她决定，将这个武器，用到下一个更宏大的目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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