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在废墟间回荡,尘土被风卷着扑向街角。萧砚伏在马背上,缰绳攥得死紧,手臂上的血顺着袖口往下滴,落在马脖子上,一滴接一滴。
他没回头,但能听见简凝在后面喊他。声音被风撕碎了,听不清说了什么。
那匹无主的马跑得极快,像认准了某个地方。它穿过倒塌的牌坊,跃过横在路中的断梁,最后停在一座废弃的祠堂前。
萧砚翻身下马,脚刚落地,膝盖就软了一下。他扶住门框才站稳。
祠堂门半开着,里面黑沉沉的,供桌上积满灰,只有一盏油灯还亮着,火苗歪在一边,像是随时会灭。
那匹马站在门口,打了个响鼻,然后转身走了,脚步轻得像没来过。
萧砚走进去,听见身后有人跟进来。
是简凝。
她旗袍下摆沾了泥,脸上也有灰,但眼神很亮。她看了眼供桌,又看向他,“你追它做什么?”
“它不是普通的马。”他说。
“你怎么知道?”
“它停在这里,不是偶然。”
他走到供桌前,伸手拨了拨灯芯。火光猛地跳了一下,照出墙上一道裂痕。那裂痕从屋顶斜劈下来,正好对着地面一块松动的青砖。
他蹲下,手指抠进砖缝。
简凝走过来,“你要找什么?”
“谢云启临死前说的话。”他用力一掀,砖被撬开,底下露出个暗格。
里面是个布包。
他拿出来,打开,是一本薄册子,纸页发黄,边角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
简凝凑近看,“这是……账本?”
“不是普通账本。”他翻到中间一页,“你看这里。”
上面写着几行小字:
“三月初七,运药两箱,经西巷入府,交由陈嬷照料。”
“四月十三,取血样三次,与前次比对无异。”
“七月二十,实验体苏醒,称记得前世事。”
简凝呼吸一顿,“这说的是你?”
萧砚没答。他继续往后翻,最后一页贴着张照片——是个年轻男人,穿着军装,站在树下笑。
和谢云启给他的那张一模一样。
只是这张照片背面有字:
“代号‘影’,基因匹配度98.7%,可作为完美替身培养。”
下面还有一行日期:五年前。
“他早就盯上你了。”简凝声音低了,“不是因为你长得像他哥,是因为……你本来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萧砚合上册子,指腹蹭过封面。布面上绣着一个字,已经褪色,但仍能辨认——“谢”。
“他以为我能替代那个人。”他说,“但他错了。我不是替身,我是活人。”
外面风更大了,吹得门吱呀作响。
简凝忽然说:“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在沈家花园。”他说,“你穿着墨绿旗袍,手里拿着白山茶。”
“那天你问我,为什么戴这朵花。”她笑了笑,“我说,因为它不会凋谢。”
“现在它枯了。”
“是啊。”她低头看鬓边,花已发黑,花瓣边缘卷起,“但它陪我走到今天。”
他看着她,“你接近我,是为了借萧家势力扳倒沈家。”
“对。”
“可后来呢?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她没立刻回答。而是走到墙边,伸手摸了摸那道裂痕,“你知道谢云启为什么怕你吗?因为他发现你不是按他剧本走的人。你重生回来,不是为了重复前世,而是要改写结局。”
“所以他想毁掉你。”她说,“可他越逼你,你就越强。我看着你一步步破局,看着你把那些踩在我头上的人一个个拉下来。”
她转过身,“我开始怕你,也……开始信你。”
萧砚盯着她。
“我不确定你是真心还是演戏。”他说。
“我也不确定。”她承认,“但我现在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沈家,也不是为了复仇。我是想知道,你到底打算怎么走完这条路。”
他沉默片刻,把册子塞进怀里。
“碑牌裂了,地动了,城在塌。”他说,“这说明它连着的东西正在苏醒。谢云启背后还有人,那个送你回沈家的奶娘,那个一直帮你掩盖身份的沈夫人,她们都不是终点。”
“你想查到底?”
“必须查。”
“那你需要帮手。”
“我不需要任何人。”
“可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她走近一步,“左肩的伤在流血,右手发抖,你刚才骑马时差点摔下去两次。”
他没否认。
“让我帮你。”她说。
“你帮我,图什么?”
“图你活着。”她直视他,“如果你死了,我的仇没人帮我报。沈家不会倒,简柔还会继续踩在我头上。我不想再跪着求人了。”
萧砚看着她,很久。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过去。
“拿着。”
她接过,看清上面刻的字:萧。
“这是什么?”
“信物。”他说,“明天早上,去城南码头找一个穿灰褂的老头,告诉他这三个字。他会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一个知道谢家秘密的人。”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要去谢府。”
“现在?”
“趁乱。”
“你疯了?”她抓住他手腕,“谢云启刚死,裴渊的人正在清场,谢府现在全是巡防队!”
“正因为他们都在明处,我才要去暗处。”
“你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她松开手,咬了下嘴唇,“那你至少换件衣服,别穿成这样进去。你现在的样子,走不到大门就会被拦下。”
他低头看自己,月白长衫染了血,鸦青马甲裂了口子,腕间的松石串少了一颗。
“你有办法?”
她从旗袍内袋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件叠好的深色短褂,“这是我准备的。原本打算用在别的地方,但现在……给你。”
他接过,没问来源。
两人走出祠堂时,天边泛出灰白。
远处传来零星枪声,应该是裴渊的人在扫尾。
简凝停下脚步,“记住,不管你在谢府看到什么,别碰不该碰的东西。有些事,知道太多反而活不长。”
“你也一样。”他说,“别让那个老头带你去太深的地方。如果他说‘不能再往前’,你就停下。”
她点头。
“还有。”他顿了顿,“如果我没按时出来……别来找我。”
“不可能。”
“这是命令。”
“我不是你的棋子。”她冷笑,“我是跟你谈合作,不是听你安排。”
他看了她一眼,没再说话,转身朝谢府方向走。
她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风刮过来,她抬手扶了扶鬓边的花。
花已经彻底枯了,轻轻一碰,花瓣落下一片。
她没去捡。
转身往城南走。
半个时辰后,萧砚潜入谢府后院。
大门紧闭,巡防队在前厅来回走动,每隔一刻钟换一次岗。
他绕到西侧偏房,翻窗而入。
屋里空荡,家具蒙着布,只有角落摆着一盆花——白杜鹃。
花开得很好,花瓣洁白,茎干粗壮。
他走近,发现花盆底下压着一张纸条。
拿起来看,上面写着一行字:
“你终于来了,哥哥。”
字迹娟秀,像是女子写的。
他皱眉,把纸条捏紧。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很轻,但确实有人在靠近。
他迅速躲到柜子后。
门被推开一条缝,紫袖探进来,随后是个女人的身影。
她穿着紫色旗袍,袖口宽大,走路时微微掩着嘴,像是在咳嗽。
但她没有发出声音。
她走进来,径直走向那盆白杜鹃,伸手拨了拨叶子,低声说:“他来了。”
窗外没人回应。
她又说:“按计划,把他引到地下室。”
说完,转身离开,脚步轻得像猫。
萧砚等她走远,才从柜子后出来。
他盯着那扇门,脑子里回放她的动作。
紫袖、掩嘴、无声的咳嗽。
那不是普通的病。
那是某种信号。
他摸了摸怀里的册子,又看了眼那盆花。
白杜鹃依旧安静地开着。
他走向那扇门,手放在门把上。
门没锁。
推开门,是一条向下的楼梯。
黑暗涌上来。
他迈步进去。
第一级台阶发出轻微的响声。
第二级,脚下踩到什么东西,扁平,硬质。
他弯腰拾起。
是一枚翡翠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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