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盯着那道手电光,没有动。来人站在房间中央,影子被拉得斜长,映在斑驳的墙上。他听出了声音,却不敢轻举妄动。
“是我。”那人又说,“简凝让我来的。”
萧砚缓缓松开枪柄,从门后走出。陈伯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攥着手电筒。
来人放下光束,露出一张年轻的脸。是沈家的一个旧仆,叫阿福,从前在厨房打杂,后来不知去向。他穿着厚实的羊皮袄,脖子上围着一条脏兮兮的围巾,脸色冻得发青。
“你怎么会在这里?”萧砚问。
“小姐昨夜派人送信到白驼驿站,说你们今天会到第七号哨塔。”阿福搓了搓手,“我一早就赶过来了,怕你们出事。”
萧砚看着他,“她怎么知道我们能进到这里?”
“她说你一定会找到地窖入口。”阿福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这是她让我交给你的。”
萧砚接过信,信封是普通的牛皮纸,上面没有字。他拆开,里面只有一张薄纸,写着两行字:
**谢云启已动用军部封锁北线。
裴渊的人会在三日后抵达白驼,接应你们。**
字迹很熟,是简凝的手笔。
他把信收好,抬头问:“她现在在哪?”
“还在京城。”阿福说,“但她昨晚去了谢公馆附近,盯了一整夜。”
萧砚眉头一皱。
“她发现谢云启和一个穿狐裘的男人见过面。”阿福低声说,“那人戴着金丝眼镜,右腿走路有点跛。”
萧砚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谢云启来了北地?
可刚才这人说是简凝派来的……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陈伯。老仆微微摇头,眼神里透着警惕。
“你一个人来的?”萧砚问。
“还有两个兄弟在外面守着车。”阿福说,“风沙太大,我没让他们进来。”
“车停在哪?”
“东边半里外,靠山根的地方。”
萧砚点头,转身走向桌上的文件堆。他快速翻找,把关键资料重新整理一遍,塞进防水布包。陈伯也动手收拾胶片盒和地图。
阿福站在原地没动,双手插在袖子里。
“你冷?”萧砚头也不抬地问。
“有点。”阿福笑了笑,“这鬼地方,风吹得骨头都疼。”
萧砚装好东西,背起包。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眼这个地下密室。墙上的地图已经泛黄,角落里结着蛛网。桌上那盏手电筒还亮着,光晕照着一行未擦去的字:**行动代号:清雪。**
他忽然想起什么,转头问:“简凝有没有说,为什么要你来找我们?”
阿福顿了顿,“她说,有人会冒充她的人接近你们。如果来的是男人,就问他一句暗语。”
“什么暗语?”
“她说——”阿福抬起眼,“如果你真是她派来的,你就该知道我说到哪了。”
萧砚盯着他。
空气一下子静了下来。
陈伯慢慢往后退了一步,手摸到了腰间的刀。
阿福还是笑着,手却从袖子里抽了出来。他左手握着一把短匕,刃口在光下闪了一下。
“你反应挺快。”他说,“但还是晚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扑上来。
萧砚侧身躲开,匕首擦着衣角划过,钉进了门框。陈伯抽出刀迎上去,两人撞在一起,滚倒在地。
萧砚拔出手枪,瞄准时却发现空间太窄,容易误伤。他改用枪托砸向阿福后颈,对方闷哼一声,翻身甩开。
陈伯压在他身上,死死按住他的手腕。阿福挣扎几下,突然张嘴咬向老人脖子。陈伯偏头躲过,脸颊却被牙齿划出血痕。
“他是假的!”陈伯喘着气,“简小姐从来没设过暗语!”
萧砚立刻明白过来。
这不是沈家的仆人。
是谢云启用的人。
他上前一脚踹中阿福腹部,将人踢开。阿福撞到墙上,咳出一口血,却还在笑。
“你们逃不掉的。”他抹了把嘴,“这片沙地已经被围死了。谢先生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萧砚没说话,捡起掉落的匕首,反手握住。
“谁派你来的?”他问。
“你觉得呢?”阿福靠墙坐着,喘息着,“我能找到这里,说明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看着。”
陈伯捂着脸站起来,“少爷,我们得走。再拖下去,外面的人就要进来了。”
萧砚盯着阿福,“最后一个机会。幕后是谁?谢云启背后的人,是不是承允?”
阿福咧嘴一笑,露出染血的牙。
下一秒,他突然伸手抓向自己喉咙。
萧砚冲上去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阿福指甲抠进脖颈皮肤,用力一划。
鲜血喷出来,溅在墙上。
他倒在地上,眼睛睁着,嘴角还挂着笑。
萧砚蹲下检查,发现他指甲缝里有药粉残留。是毒,早就藏好了。
陈伯看着尸体,“他知道太多,所以必须死。”
萧砚站起身,把匕首插进靴筒。他走到门口,推开木板。外面风沙小了些,天色仍是灰黄。
“走。”他说,“去白驼驿站。”
两人沿着来路往回走。地面硬得像铁板,踩上去发出脆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远处出现一道低矮的轮廓。
是车。
但车旁站着两个人。
穿着军装,背着步枪。
陈伯停下脚步,“不对劲。阿福说他的人都在外面等着,可这些人不是平民打扮。”
萧砚眯眼看去。其中一人正低头点烟,火光一闪。
“绕过去。”他说。
他们改走侧路,贴着沙丘边缘前行。风从背后吹来,带着沙粒打在脸上。快到车附近时,萧砚示意陈伯趴下。
他悄悄靠近,在一块岩石后观察。
那两人确实是军人,肩章上有北地守备旅的标志。但他们站姿松散,不像在执行任务。
更像是在等什么人。
萧砚正想着,远处传来引擎声。
一辆黑色轿车从沙雾中驶出,轮胎碾过碎石,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
一双锃亮的皮鞋踩在地上。
接着,一个男人走出来。
绛紫长衫,金丝眼镜。
右手扶了扶镜框,左手无名指上的翡翠戒指在微光下闪过一道绿。
谢云启。
萧砚屏住呼吸。
谢云启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看天。然后他慢慢走向那辆破车,伸手摸了摸车身。
“他们来过。”他说,“温度还没散。”
一名士兵立刻拿起对讲机汇报。
谢云启站在原地,轻轻笑了下。
“萧砚,你总是这么喜欢藏。”他对着空旷的沙地说,“可惜你忘了,风会告诉你脚印的方向。”
他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去第七号哨塔。”
士兵们立刻列队跟上。
萧砚伏在地上,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沙雾中。他才慢慢直起身。
“他知道我们拿走了东西。”陈伯低声说。
“所以他急着去地窖。”萧砚握紧拳头,“但他不知道我们已经转移了文件。”
“我们现在怎么办?”
“不去白驼了。”萧砚说,“换路线。往西走,去边境线。”
“那边没人接应。”
“总比撞进他埋伏里强。”
他们起身,避开主路,朝着西侧的荒原移动。太阳开始西斜,影子拉得很长。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前方出现一片倒塌的土墙。
像是废弃的驿站。
萧砚加快脚步。靠近后发现,墙内有个小院,几间屋子都塌了,只有主屋还立着。屋顶缺了一角,能看到里面的横梁。
他们走进主屋。地上积着沙,角落里堆着干草。萧砚检查一圈,确认安全后,才放下背包。
陈伯坐在墙边喘气,“还能撑两天干粮。”
萧砚没答话。他从包里取出胶片盒,放在桌上。盒子表面沾了点血,是他刚才擦破手时蹭上的。
他盯着那抹红看。
突然想到什么。
“谢云启为什么亲自来?”他自言自语,“他从不出现在明面。这次却直接踏入禁区……”
“除非。”陈伯抬头,“他在找一样东西,比名单更重要的东西。”
萧砚猛地看向他。
两人同时想到同一个可能。
胶片。
那份影像记录。
如果真有当年行动的视频,就能直接证明承允下令屠杀萧家。这种证据一旦公开,足以动摇整个北地权力结构。
谢云启不能让它流出去。
萧砚立刻把胶片盒抱在怀里。他环顾四周,想找地方藏。最后掀开床板,在底下挖了个坑,把盒子埋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才坐下休息。
天快黑了。
风又开始刮起来。
陈伯靠着墙打盹。萧砚坐在门口,望着外面越来越暗的天空。
他摸了摸左耳垂。
碎发遮着的地方,那颗朱砂痣隐隐发烫。
就像前世被剜去时那样疼。
他闭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马达声。
不是汽车。
是摩托车。
而且不止一辆。
他立刻叫醒陈伯。
两人熄灭所有光源,躲到屋后。透过墙缝往外看。
三辆摩托车从沙地中驶来,车灯切开昏暗。骑手穿着皮夹克,戴着护目镜。他们在驿站外停下,跳下车四处查看。
其中一人走到主屋门口,抬脚踹开门。
门板倒下,扬起一阵沙尘。
那人走进来,手电筒扫过地面、墙角、床底。
最后,光停在床板下那个新挖的坑。
他蹲下身,伸手摸了摸沙土。
然后,他笑了。
萧砚在屋后握紧枪。
他知道。
对方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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