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砚从谢府后门出来时,天已经黑了。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木牌,编号十三,边缘被汗水泡得有些发软。今天搬了一整天货,手指关节酸胀,但总算摸清了后院的路线。东角有扇小门,夜里守卫松懈,是进书房最短的路。
他没回萧宅,而是绕去了城西一间旧屋。这是陈伯早年置下的暗点,平时没人来。推开门,油灯亮起,桌上摊着几张纸。是下午偷偷拓下来的货单底稿。每一张都写着“津通货档”四个字,笔迹和沈家账本上的完全一样。
萧晚坐在角落里,手里捏着一块帕子。她看见萧砚进来,立刻站起身。
“哥,你没事吧?”
“没事。”他脱下外衣,露出里面被磨破的袖口,“我今晚要进谢府书房。”
萧晚脸色变了。“你现在去?万一被抓……”
“就是现在。”他说,“周德海一死,谢云启肯定会清理所有痕迹。再晚就来不及了。”
她咬住嘴唇,“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他摇头,“你在外面接应。如果一个时辰我没出来,你就烧掉桌上的东西,然后立刻回家。”
萧晚还想说话,但他已经转身往门口走。她追上去拉住他的手腕,“哥,你答应我,别碰那些带印章的册子。简凝说,只要沾上那个印,就会被盯上。”
萧砚顿了一下。“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谢云启书房第三格抽屉,有个蓝皮本子。封面没有字,但内页盖着双龙纹印。”
他记下了。没再多问,推门走了出去。
夜风很冷。他沿着巷子穿行,避开巡警巡逻的路线。谢府外墙高耸,但他早就查过,西厢书房窗框年久失修,用力一推就能松动。他戴上手套,翻墙而入,落地时轻巧无声。
后院静得很。几盏灯笼挂在廊下,风吹得晃。他贴着墙根走,绕过守夜人,来到书房窗外。伸手一试,窗栓果然锈住了。他从怀里掏出一根铁丝,轻轻一拨,咔哒一声,窗开了。
屋里漆黑。他摸黑进去,反手关窗。月光从缝隙透进来一点,勉强能看清屋内布局。书架靠墙,中间一张大桌,上面堆着公文。他先去翻抽屉,一个个打开,动作极轻。
前两格都是日常文书,批条、请柬、礼单。第三格上了锁。他掏出另一根细铁丝,蹲下身去撬。锁芯转动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晰。他屏住呼吸,慢慢拉开抽屉。
里面只有一个本子。蓝色封皮,无字。他拿出来翻开,第一页就盖着一枚暗红印章——双龙缠柱,下方刻着“津通密档”四字。
就是它。
他迅速往后翻。一页页全是货物记录:药材、煤油、枪械零件。每一笔都标有时间和接收人。其中一条让他瞳孔一缩——“六月十七,七车桐油转西仓,验讫:谢亲启”。
和父亲残页上的内容对上了。
他继续翻,直到最后几页。那里夹着一张名单。上面写着十几个名字,每个名字后面都有标注。沈夫人、赵三、周德海……还有他父亲的名字。
标注只有两个字:**已除**。
他盯着那两个字,手指收紧。原来父亲不是病死的。是被列在这张名单上,然后被清除的。
正要合上本子,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他立刻熄了灯,把本子塞进怀里,闪身躲到书架后。门被推开,一道光线扫进来。有人走了进来,鞋底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
是谢云启。
他穿着绛紫长衫,手里拿着一支烟斗。走到桌前,把烟斗放在一边,然后拉开另一个抽屉。取出一份文件,低头看了起来。
萧砚贴着墙,一动不动。他能看见对方的侧脸。灯光下,那双眼尾泛红,像熬了很久。
谢云启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声音很低,却带着寒意。
“我知道你来过。”他说,“今天下午,搬运工里少了一个人。编号十三,没领工钱。”
萧砚心跳加快。
“你不该来的。”谢云启合上文件,“这地方,连鬼都不敢进门。”
他站起身,在屋里慢慢踱步。每一步都像是算准了节奏。走到书架前时,停了下来。
萧砚屏住呼吸。
谢云启伸手,抽出一本空册子,翻了翻,又放回去。“你以为我在查你?其实我在等你。”他轻声说,“你父亲当年也来过这里。也是这样,翻了我的抽屉,拿走了不该拿的东西。”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
“但他忘了,有些东西,拿了就得付出代价。”
说完,他转身走了出去,门轻轻关上。
萧砚等了足足五分钟才敢动。他从怀里掏出本子,快速撕下记载名单的那几页,塞进内衣口袋。剩下的本子原样放回抽屉,锁好。
他从窗口爬出,落地时脚下一滑,膝盖磕在地上。顾不上疼,立刻起身往墙边跑。刚翻上墙头,身后就传来狗吠声。
他跳下去,一路狂奔。穿过两条巷子,才在拐角处看见萧晚。
“哥!”她冲上来扶住他,“你流血了!”
他低头看,裤管破了,膝盖渗出血。不严重,但跑不快了。
“东西拿到了吗?”她问。
“拿到了。”他喘着气,“你先走,我随后就到。”
“我不走!”
“听话。”他把她推向另一边,“去老地方等我。如果我没来,你就按计划行事。”
萧晚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但她没再坚持,转身跑了。
萧砚靠着墙缓了口气,正准备动身,忽然听见远处有车声。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街口,车灯扫过墙面。他立刻缩进阴影里。
车停了。车门打开,下来两个人。穿黑衣,戴着帽子。其中一个手里提着铁棍。
他们朝这边走来。
萧砚知道,这是谢云启的人。他不能硬拼,只能躲。他贴着墙根后退,想找另一条路。可身后是一堵死墙。
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摸了摸腰间,什么武器都没有。只有一把钥匙,是白天从搬运工那里顺来的,说是仓库备用门的。
他盯着那两人走近,心跳如鼓。
就在对方举起铁棍的瞬间,他猛地将钥匙甩出去。金属划过空气,砸在路灯上,发出清脆一响。
两人愣了一下,转头去看。
他趁机冲出,撞开一人,拼命往巷子深处跑。背后传来怒骂和追赶声。他拐过一个弯,眼前出现一扇铁门。是码头仓库的侧门。
他掏出钥匙,插进去一扭。门开了。
冲进去,反手关门。外面的人撞了几下,没撞开。暂时安全了。
他靠在墙上,大口喘气。手伸进怀里,确认纸页还在。
突然,头顶传来吱呀声。
他抬头。仓库二楼,一扇窗户开着。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穿着墨绿旗袍,鬓边一朵白山茶。
是简凝。
她看着他,没说话,只是把手里的火柴划亮,点燃了手中的一叠纸。
火焰升起的那一刻,她开口了。
“你找的东西,我已经烧了。”
萧砚盯着她。
“那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她笑了笑,把燃烧的纸页扔向空中。
火光中,一片残叶飘落,正好落在他脚边。
上面写着三个字——
**谢云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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